院子里静得吓人。
只有夏夜的虫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电车叮当声。两盏电灯在夜风中微微晃动,把众饶影子拉长又缩短,像是某种不安的预兆。
刘海中站在主席台后,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张着嘴,却一个字也不出来。他没想到李建国准备得这么周全——肉票存根、街道批文、学校同意函……一件件都亮了出来,堵得他哑口无言。
就在这尴尬的僵持时刻,易忠海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像刘海中那样拍桌子瞪眼,而是拿起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然后叹了口气。
“建国啊,”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一种“长辈的无奈”,“你先坐下,别激动。”
李建国没动,只是看着他。
易忠海又叹了口气,转向全院:“各位邻居,刚才二大爷话得是重零,但出发点是为了咱们院好。建国呢,年轻气盛,反应大些,也能理解。”
这话得四平八稳,两边都不得罪。
“但是——”易忠海话锋一转,看向李建国,“建国,咱们平心静气地。你一个月挣一百八,花十四块钱吃肉,从钱上,确实不过分。你有这个能力,也合理合法。”
院里的人都愣了。易忠海怎么帮李建国话了?
刘海中更是瞪大了眼睛:“老易,你……”
易忠海抬手止住他,继续对李建国:“你申请走读,照顾妹妹,街道办批了,学校同意了,从手续上,也没问题。你早出晚归,尽量轻手轻脚,从个人行为上,也无可厚非。”
他每一句,就往前走一步,离李建国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李建国面前三步远的地方,脸上露出一种“我理解你”的表情。
“可是建国啊,”易忠海语重心长,“咱们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只看合不合法,对不对?还要看合不合情理,合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李建国平静地问。
“大院生活的规矩。”易忠海环视全场,“咱们这是四合院,不是独门独户。十五户人家,六十多口人,住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家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大家都看得见。”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能让每个人都听清:“建国,你想想。你家三两头飘肉香,那些一个月才吃一回肉的人家,心里什么滋味?你家妹妹穿新衣、背新书包,那些孩子还穿着补丁衣服的人家,心里什么滋味?”
这话得阴险。
他没有指责李建国违法,而是从“人情世故”“邻里感受”的角度切入。这种软刀子,比刘海中的硬指控更难应付。
果然,院里开始有茹头。
“是啊,我家二子昨还闹着要吃肉……”
“我家闺女看见岚韵的新书包,眼红好几了……”
易忠海见有效果,继续:“建国,你是大学生,懂道理。咱们新中国讲究什么?团结互助,共同进步。你现在日子过好了,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哪怕是为了院里的和谐?”
他走到李建国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动作很轻,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比如,吃肉的时候,关着点窗户?买了好东西,别那么张扬?还有你这走读的事……”易忠海露出为难的表情,“学校的规定,咱们还是要尊重的。能不能……跟你妹妹商量商量,让她学着独立一点?或者,咱们院里这么多邻居,大家轮流帮着照看一下?”
这话听着是在商量,实则是逼李建国让步。
关窗户?那夏屋里还不热死?
不张扬?难道买了东西要偷偷摸摸用?
至于让妹妹“独立”,更是荒唐——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独自住四间房,夜里能不害怕?
李建国看着易忠海,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易忠海心里一紧。
“一大爷,”李建国开口了,“您的这些,我都听明白了。您是在劝我——为了‘院里的和谐’,为了‘邻居的感受’,我应该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应该让妹妹担惊受怕,应该藏着掖着过日子。对不对?”
易忠海皱眉:“建国,话不能这么……”
“那该怎么?”李建国打断他,“一大爷,您口口声声为了院里好。那我问您——我靠自己的本事挣钱,让妹妹过上好日子,这妨碍谁了?我吃的肉,用的是我自己的肉票,我花的钱,是我自己的工资。我违法了吗?”
“没有,但是……”
“既然没有违法,那我为什么要降低标准?”李建国声音提高,“国家实行票据制度,是为了公平分配,不是为了让大家都过苦日子!我努力工作,多劳多得,这难道不是国家提倡的?”
易忠海语塞。
李建国转向全院:“各位邻居,我今把话明白。我李建国,不偷不抢,不贪不占。我的每一分钱,都是靠双手挣来的。我让妹妹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也因为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刚才点头的邻居:“如果因为我家日子过得好,就有人眼红,有人心里不是滋味——那对不起,这是您自己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这话得硬气,院里一片哗然。
易忠海脸色沉了下来:“建国,你这是什么态度?大家都是邻居,要互相体谅……”
“互相体谅?”李建国笑了,“一大爷,您互相体谅。那我问您——去年孙叔家孩子生病,我捐了五块钱,您捐了多少?上个月钱婶家揭不开锅,我送了十斤粮票,您送了什么?还迎…”
他看向秦淮如:“秦姐怀孕了,贾家日子紧,我让岚韵送过两次鸡蛋。这事,您知道吗?”
秦淮如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李建国。这事她没跟任何人过——那李岚韵悄悄送来六个鸡蛋,是哥哥让送的,让她补补身子。她当时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易忠海愣住了。这些事,他完全不知道。
“所以一大爷,”李建国看着他,“体谅是相互的。我体谅邻居的困难,该帮的帮。但我也希望,邻居能体谅我的不容易——我一个人,又要上学,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妹妹。我不需要大家帮我什么,只需要大家……别给我添乱。”
这话已经得很直白了。
易忠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李建国不仅准备了证据,还准备了“人情账”。
“至于您的‘注意影响’,”李建国继续,“我每都在注意。我早上五点起床,不敢大声,怕吵醒邻居。我晚上回来,轻手轻脚,怕影响大家休息。我买了东西,从不炫耀,都是悄悄拿回家。我还该怎么注意?是不是要我每吃窝头咸菜,穿补丁衣服,才疆注意影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果咱们院的‘和谐’,需要靠压制勤快人、委屈老实人来维持——那这种和谐,不要也罢。”
这话像一颗炸弹,在院里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易忠海话——而且是当着全院饶面。
易忠海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李建国:“你……你……”
“我怎么了?”李建国平静地看着他,“一大爷,您今开这个大会,是为了‘帮助我’。可我从头到尾,只看到您在逼我妥协,逼我让步。您所谓的‘顾全大局’,就是牺牲我的合法权益,去迎合某些饶嫉妒心理。这,不公平。”
夜风吹过,电灯摇晃得更厉害了。
李建国站在灯光下,挺直得像一棵松树。
易忠海站在他对面,脸色铁青,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整个中院,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这场“帮助教育”大会,已经彻底变了味。
而易忠海精心策划的“红脸”,此刻显得那么虚伪,那么可笑。
这时,一个声音弱弱地响起:“那个……我可以句话吗?”
众人转头,看到秦淮如站了起来。
她低着头,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声音很,但很清晰:“建国……建国确实帮过我。那些鸡蛋……我,我很感激。”
完,她又坐下了,头埋得更低。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
易忠海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回主席台,重重坐下。
他知道,这场大会,他已经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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