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的偏殿内，烛火摇曳着映得墙面斑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却压不住殿内的凝重。刘妈被两个太监按在地上，发髻散乱，灰布宫女服上沾着尘土，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苏培盛。
苏培盛端着一杯凉茶，指尖慢悠悠摩挲着杯沿，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刘妈，咱家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让你散播流言，诬陷咏嫔娘娘？若如实招供，皇上仁慈，或许能免你偷拿东珠的罪名，你儿子的赌债，咱家也能帮你想办法；可若敢隐瞒……”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诬陷后宫嫔妃与皇子，按宫规可是杖毙的罪过，到时候你死了，你儿子的债没人还，照样得被催债的人打死，你们母子俩，可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这番话像一把重锤，砸在刘妈早已紧绷的神经上。她本就胆，被关在敬事房这半个时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刻听苏培盛提起儿子，终于撑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语无伦次地喊着：“我！我都！是翊坤宫的绿萼姑姑找的我！她惠妃娘娘让她来的，给了我50两银子，还把一颗东珠藏在我枕头下威胁我，教我‘深夜见咏嫔娘娘对着虚空话’‘埋粉色丸子通神’那些话……我都是被逼的啊！”
苏培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立刻让人记下供词，又命太监：“去翊坤宫传绿萼，就皇上有旨，让她即刻到敬事房回话！”安排妥当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被禁足的李常在与王答应的宫殿——这两人既是参与者，此刻定是见风使舵的最佳突破口。
果然，李常在听闻刘妈已招供，吓得浑身发抖，不等苏培盛多问，便平地上哭着求饶：“苏公公饶命！臣妾真的是一时糊涂！是惠妃娘娘派人来传话，咏嫔娘娘用妖术惑主，还只要臣妾们跟着举证，就能升位份、加份例！臣妾从没真见过什么异常，那些话都是惠妃娘娘教的啊！”
王答应更是不堪，直接从枕头下翻出一张纸条，双手颤抖着递给苏培盛：“这是绿萼姑姑给我的举证话术，让臣妾们统一辞，若皇上质疑，就‘担心皇子安危不得不’！臣妾也是被胁迫的，求公公在皇上面前替臣妾美言几句！”
短短一个时辰，供词、物证、人证便已齐全。苏培盛拿着这些证据，快步赶往钟粹宫——康熙还在那里等着回话，这场由惠妃掀起的风波，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
康熙坐在钟粹宫的上首软榻上，听着苏培盛一字一句地禀报审讯结果，脸色愈发铁青。当听到“都是惠妃娘娘的意思”时，他猛地一拍扶手，茶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明黄色的龙纹袍角上，却无人敢上前擦拭。
“好一个惠妃！”康熙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朕待她不薄，她竟为了一己私欲，编造流言诬陷嫔妃与皇子，搅得后宫不得安宁！传旨，立刻召惠妃到钟粹宫来！”
“奴才遵旨！”苏培盛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殿外便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惠妃穿着一身绛红色宫装，发髻略有些歪斜，显然是仓促赶来。她刚跨进殿门，便看见跪在地上的刘妈、李常在与王答应，三人见到她，要么低头躲闪，要么哭着喊“娘娘饶命”，惠妃心头一沉，瞬间明白事情已经败露，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好身边的宫女及时扶住了她。
她强作镇定，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到殿中，对着康熙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稳：“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急召臣妾前来，有何要事？”
康熙没有让她起身，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要事？惠妃，你自己做的事，还要朕一一出来吗？”他抬手示意苏培盛，“把证据给她看看，让她好好想想，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苏培盛立刻上前，将刘妈的供词、李常在交出的话术纸条，还有王答应的证言，一一递到惠妃面前。惠妃的目光扫过那些纸页，脸色从苍白渐渐变得灰败，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却仍在做最后的挣扎：“皇上，臣妾不明白！这些都是她们编造的谎言！刘妈偷拿宫中东珠，怕被治罪才诬陷臣妾；李常在她们是见臣妾位份高，故意攀咬！臣妾绝无此事啊！”
“绝无此事？”康熙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那绿萼呢？她是你宫里的人，总不会平白无故去威胁刘妈、教唆李常在吧？要不要朕现在就传绿萼来，让她当着你的面，你是怎么吩咐她的？”
提到绿萼，惠妃的身体猛地一僵，嘴唇哆嗦着，再也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绿萼是她的心腹，若是被传召来，必定会全盘招供，到时候她连最后一丝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连铜漏滴答的声响都变得格外清晰。闻咏仪站在一侧，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仟—这场由惠妃精心策划的阴谋，终究还是以她自己的惨败收场。而接下来，康熙的处置，将彻底改变后宫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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