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水面的平静只是表象。表面上各寨归附,河道畅通,但暗地里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这日深夜,我正在孟津渡衙署查看各寨报送的名册,侯三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贺哥,有情况。”他压低声音,“这两我们在下游巡河时,发现几艘形迹可疑的商船,吃水很深,却不见装卸货物。我派人盯了两,发现他们夜里在‘鬼见愁’河湾与一伙人秘密接头。”
“鬼见愁”是黄河一段极其险峻的河道,暗礁密布,水流湍急,平时船只都会绕校
“查清楚是哪路人马了吗?”
“对方很警惕,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不过……”侯三从怀中取出一枚箭簇,“这是在接头地点附近发现的。”
我接过箭簇,就着灯光仔细端详。这箭簇打造精良,三棱带血槽,分明是军中之物,而且不是王世充部下常用的制式。
“河北的工艺。”我眉头紧锁。窦建德的人?
“还有,”侯三继续道,“这两归附的寨子里也不太平。有几个寨主私下往来频繁,特别是‘浪里蛟’张横和‘翻浪鲨’李魁,这两人原是混江龙的结拜兄弟,表面上归顺,背地里动作不断。”
我沉吟片刻。内外勾结,这是要大做文章啊。
“侯三,你继续盯紧那几艘商船,务必查清他们的来历和目的。铁柱,”我转向侍立一旁的铁柱,“你带一队弟兄,明着去张横的寨子‘协防’,看看他什么反应。”
第二,铁柱带着五十人去了张横的水寨。傍晚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贺哥,那张横表面上客客气气,好酒好肉招待,但我感觉寨子里气氛不对。他们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敌意,而且我在寨子里看到了这个。”
铁柱摊开手掌,掌心是一撮黄褐色的泥土。
我捻起一点在指尖搓了搓,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河滩上没有这种土。这是……邙山特有的红土。”
张横的水寨建在黄河滩涂上,哪里来的邙山红土?除非最近有从邙山方向来的冉过寨郑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我冷笑,“传令下去,明日起加强各寨巡视,特别是张横和李魁的寨子。王栓子,你的弓弩手分成三班,日夜警戒孟津渡。”
平静的局面下,暗流开始汹涌。我站在渡口望楼上,望着奔流不息的黄河。这条母亲河养育了沿岸百姓,也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
第三夜里,变故终于发生。
子时刚过,渡口西面突然火光冲,正是张横水寨的方向!几乎同时,侯三急匆匆来报:“贺哥,那几艘可疑商船正在向上游驶来,船上人影幢幢,都带着兵器!”
“终于来了。”我拔出横刀,“按计划行事!”
王栓子立即带弓弩手占据渡口制高点。铁柱和陈大头各率一队人马,乘船分别包抄东西两翼。我亲率主力坐镇孟津渡。
远远地,可见张横水寨方向杀声震。不多时,上游出现七八艘大船,借着水势直扑孟津渡。船头上站着的,赫然是李魁!
“刘贺!纳命来!”李魁在船头大喊,“今日就让你这外来户知道,黄河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眼看敌船进入射程,王栓子一声令下,箭如雨下。但对方船只明显经过改装,船板加厚,箭矢难以穿透。
“用火箭!”我下令。
蘸了火油的箭矢呼啸而去,很快点燃了几艘敌船。但李魁的主船依旧不管不关冲向渡口。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下游方向突然又出现一支船队,约十余艘,直插李魁船队侧后!
“是窦建德的旗号!”侯三惊呼。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李魁船队顿时陷入混乱。我当机立断:“全军出击!”
三面夹击之下,李魁船队很快溃败。李魁本人被铁柱生擒,窦建德的船队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陈大头带人截住退路。
激战持续到明。清理战场时,我们在窦建德的船上发现了大量兵器和一封密信。信是写给张横和李魁的,许诺只要他们起事,窦建德将支持他们在黄河沿岸自立。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我看着密信冷笑。窦建德这是要借刀杀人,既除掉我这个王世充新提拔的将领,又在黄河沿岸埋下自己的钉子。
“贺哥,这些人怎么处置?”铁柱指着跪了一地的俘虏。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张横、李魁,还有那几个窦建德的将领,心中已有决断。
有些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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