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鲤盯着眼前愁眉苦脸的朱允熥，感觉自己的教师生涯遭遇了滑铁卢。这孩子已经把《论语》翻得卷了边，可每次提问都能给出惊世骇俗的答案。
先生，朱允熥眨巴着眼睛，朝闻道夕死可矣，是不是早上知道道理，晚上就能去死了？
殿下！李鲤差点把茶杯捏碎，这是形容求知若渴的精神！
朱允熥恍然大悟，就像我昨儿个早上听御膳房新做了糖糕，晚上就去偷吃？
李鲤扶额长叹，正要纠正，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急中生智，一把将朱允熥按在书案前：快！把你刚才的学而时习之新解写出来！
朱元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腰间还别着那把熟悉的鞋拔子。咱听，你又在这胡教八教？
皇爷爷！朱允熥兴奋地举起宣纸，李先生教的可有意思了！他有朋自远方来是提醒我们要搞好外交，人不知而不愠是被参本了不能生气......
老朱的眉毛挑得老高，鞋拔子在掌心拍得啪啪响。李鲤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开始思考哪种死法比较体面。
接着。出乎意料，朱元璋居然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朱允熥受到鼓励，更加卖力地表演：李先生还，君子不器是厉害的人不能像器皿只有一种用途，就像皇爷爷既能打仗又能治国！
李鲤偷偷抹了把汗，这马屁拍得正是时候。
然而就在这时，朱允熥突然话锋一转：李先生还给我们讲了绩效管理，治理朝政要像分糖糕，既不能太大块噎着，也不能太块饿着......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李鲤，你跟咱来。
御书房里，朱元璋盯着跪在地上的李鲤，突然笑了：你子，倒是会教。
李鲤愣在原地，这剧本不对啊？
允熥以前背书像念经，现在好歹知道动脑子了。老朱慢悠悠地品着茶，不过......
这个让李鲤的心又提了起来。
明日早朝，你给满朝文武讲讲这个绩效管理
次日五更，李鲤站在文武百官面前，腿肚子直打颤。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李爱卿，朱元璋的声音从龙椅上飘来，开始你的表演。
李鲤硬着头皮开口：诸位大人，所谓绩效，就是......就是......他急中生智，就像农民种地，要看收成；工匠做工，要看成品；为官理政，自然也要看成效。
底下响起窃窃私语。一位老臣拂袖而起：荒谬！圣贤之道，岂是这般功利！
大人此言差矣。李鲤渐渐进入状态，《尚书》有云：功崇惟志，业广惟勤，这功业二字，不就是绩效？
又一位大臣站出来：那按李大人所言，该如何考核？
这个......李鲤脑门冒汗，可以设置关键指标，比如刑部看破案率，户部看税收完成情况......
胡闹！一位御史跳出来，倘若刑部为了破案率屈打成招，户部为了收税盘剥百姓，这又当如何？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李鲤被质问得节节败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够了。朱元璋终于开口，李爱卿，你还有什么要的？
李鲤把心一横：陛下，绩效管理最重要的是平衡。既要看结果，也要看过程；既要重效率，也要讲公平。譬如种地，不能光看收成，还要看是否竭尽地方......
他突然想起现代管理学中的平衡计分卡，便借题发挥：可以设置多个维度考核，比如德、能、勤、绩、廉......
朱元璋眯起眼睛：有点意思。具体。
退朝后，李鲤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却被一个太监拦住：李大人，皇上有请。
武英殿里，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章，头也不抬地：从明日起，你在翰林院开个讲习所，给各部官员讲讲这个绩效管理
李鲤眼前一黑。这分明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
更让他崩溃的是，朱元璋又补了一句：允熥也跟着学。咱倒要看看，你能教出什么花样来。
三个月后，李鲤的绩效管理法居然真的在部分衙门试点推校虽然阻力重重，但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朱允熥居然把这一套用在了东宫的管理上，还像模像样地给太监宫女们做起了绩效考核。
这日下课，朱允熥悄悄拉住李鲤的衣袖：先生，我昨日用您教的法子，发现尚膳监的太监偷吃糖糕。
李鲤心里一紧：殿下如何处置的？
我让他每多背一段《论语》，朱允熥得意地，背会了奖励他一块糖糕。
李鲤：......
这时，朱元璋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来：好子，倒是活学活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鲤一眼，不过，咱最近听，有人把你的绩效法编成了顺口溜，在坊间传唱。
李鲤后背发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朱元璋下一句就是：明日跟咱出宫微服私访，咱要听听百姓怎么唱。
京城最大的茶楼里，朱元璋和李鲤扮作普通茶客，听着台上的书人唱道：
绩效绩效真是妙，官员百姓齐叫好。
刑部破案快如风，户部收税有妙眨
只有一事不明白，为啥总扣咱红包？
朱元璋的嘴角抽了抽。李鲤的心沉到了谷底。
书人还在继续唱：皇上圣明李大人聪，绩效管理显神通。
要是早生二十年，不定能......
能什么？书人卖了个关子，台下观众急得直跺脚。
能帮皇上早点一统下！
朱元璋突然大笑，扔下一块碎银子，起身离去。
回宫的路上，朱元璋突然问：李鲤，你这绩效管理，最快能让大明富强需要多久？
李鲤谨慎地回答：陛下，治国如烹鲜，急不得......
咱看你是怕担责任。朱元璋冷哼一声，这样，给你十年。十年后，要是大明没有大变样......
他没有完，但李鲤已经明白了。
当晚，李鲤对着烛光发呆。朱允熥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先生，您我要不要也给自己定个绩效目标？
殿下想要什么目标？
比如......朱允熥眼睛亮晶晶的，十年内，让百姓都能吃饱饭？
李鲤看着孩子认真的表情，突然觉得，或许他来到这个时代，真的能改变什么。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大明的未来，似乎在这一刻露出了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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