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承诺，谢颜妤立刻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被早已等不及的辞远拉着朝门外跑去。
“二哥放心，走啦！”辞远一边跑一边还不忘回头保证。
辞妄坐在轮椅上，目送着那一大一两个身影消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嘴角的笑意才缓缓敛去，恢复了一贯的疏离。
他推动轮椅转身，对候在一旁的周叔道：“周叔，备车，我去医院。”
周叔微微躬身，“是，二少爷。”
他顿了顿，又道：“大少爷那边已经加派了人手，四姐在学校定然无恙。”
“我知道。”辞妄淡淡道，目光却不由望向大门的方向。
大哥的安排他自然放心，只是…
他放心不下而已。
—
车载着辞远和谢颜妤驶向位于城东的明堂学校。
这是落苏城最早开办的新式学校之一，学生男女兼收，其中也多是城中权贵富商子弟。
车子刚在学堂门口停稳，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辞远向来高调，可以，落苏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辞远来了，咦？他身边怎么跟着个不点？”
“没见过啊，是哪家的妹妹吧？长得真可爱。”
“辞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姑娘？”
窃窃私语声随着辞远跳下车而响起。
他今特意穿了一身笔挺的制服，头发也梳得溜光，转身心翼翼地把谢颜妤抱下车，动作夸张得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
“妹妹心台阶！”辞远的声音响亮得恨不得全场都听见。
他紧紧牵着谢颜妤的手，昂首挺胸地往校门走，脸上写满了“这是我妹妹都来看”的得意。
谢颜妤眉眼弯弯地跟着他，浅蓝色的洋装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建筑，红砖墙上爬满藤蔓，拱形玻璃窗映着晨光，与她认知中的私塾书院截然不同。
面对投来的各种目光，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并无怯意。
教务室的李先生早已闻声而来。
这位留着山羊胡，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先生扶了扶镜框，目光落在谢颜妤身上，“辞远同学，这位是？”
“李先生，这是我妹妹谢颜妤！”辞远声音洪亮，“从今起她也来我们学校读书。”
李先生显然提前收到了辞家的招呼，打量了下举止文静的谢颜妤，态度还算温和。
“既如此，就按辞大帅吩咐的，先安排在启智班吧。”着取出早已备好的课本和校徽。
“不行，妹妹得和我一个班！”辞远梗着脖子，开始胡搅蛮缠，“她第一来，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会害怕！”
李先生皱起眉头，山羊胡都翘了起来，“胡闹！启智班是七岁蒙童，你已是修业班的学子，课程深浅不同，怎能混为一谈？这不是儿戏！”
“我不管！反正妹妹得跟着我！”辞远索性耍起赖皮，紧紧抓着谢颜妤的手不放，“我可以照顾她，她听不懂课也没关系，有我呢。”
谢颜妤仰头看看面红耳赤的三哥，又看看一脸无奈的李先生，轻轻晃了晃辞远的手，声道：“三哥哥，阿妤可以去班的。”
“不行！”辞远异常坚决，“你那么，被欺负了怎么办？”
李先生看着这僵持的场面，正感头疼，忽然瞥见谢颜妤安静的眼神。
那孩子眼里并没有畏惧，反而有种超乎年龄的淡然，仿佛去哪个班都无所谓。
他心中一动，想到辞大帅的嘱托和辞家对这位四姐的重视，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罢了，今日便破例一次。”
“谢颜妤同学可暂随你去修业班旁听一日，但需遵守课堂纪律，不得影响他人，明日再作安排。”
“谢谢李先生！”辞远立刻眉开眼笑，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
于是，修业班的同学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辞远牵着一个明显了好几号的女娃娃，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将她安置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还像个大人似的帮她摆好书本。
那心翼翼的模样，与平日上房揭瓦的混世魔王判若两人。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啊，辞三把他妹妹带来了？”
“这……这不合规矩吧？她才多大？”
“长得真可爱。”
“辞远疯了吗？带这么的孩子来上我们的课？”
教授国文的先生走进教室，看到多出来的不点，也是一愣。
辞远立刻站起来，大声解释，“王先生，这是我妹妹谢颜妤，今来旁听，她很乖的，绝对不会吵。”
王先生看着辞远身边那个坐得笔直的女孩，又看了看一脸紧张的辞远，最终还是没什么，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今日国文课先教识字，接着是诵读文章的选段，最后是简单的造句练习。
当王先生在黑板上写下大字的时候，谢颜妤安静地看着。
这个世界的字，她认得。
轮到诵读时，王先生环视教室，“前些日子布置背诵，谁来试试？”
教室里安静下来，不少学生低下头。
辞远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昨光顾着兴奋妹妹要来，早把背诵忘到九霄云外了。
王先生目光扫过，正要点名，却见角落里的谢颜妤忽然轻轻拉了拉辞远的衣袖，用极，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流畅地念了一遍。
辞远猛地一愣，惊讶地看向妹妹。
谢颜妤对他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王先生点了辞远的名字，“辞远，你来背耍”
辞远一个激灵站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妹妹刚才那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福至心灵，几乎是凭着本能，脱口而出。
王先生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辞远的国文水平他是知道的，能完整背出实属难得。
他满意地点点头，“嗯，有进步，坐下吧，下次需更加熟练。”
辞远晕乎乎地坐下，激动地看向谢颜妤，用口型无声地：“妹妹！妹妹妹妹，你太神了！”
谢颜妤只是抿嘴笑了笑。
接着，王先生开始讲解新的生字和简单的造句。
谢颜妤听得格外认真，虽然这些知识对她而言很简单，但她依旧对先生讲解字词渊源和用法的方式充满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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