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沐辰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宽敞明亮、充满生活气息的厨房里。
晨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空气中切出明亮的光柱,细的尘埃在其中缓缓舞动。
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的浓郁香气和烤面包恰到好处的焦香。
还有一种淡淡的、甜腻的树果酱的味道。
他身上围着一条略显滑稽的、印着迷你和胖丁图案的卡通围裙。
手里还拿着一个正在滴水的长柄勺子,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勺柄微凉的触感和水珠的湿润。
“醒了?看来昨晚研究资料到很晚的人,不止我一个。”一个熟悉而温柔,带着些许慵懒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沐辰猛地回头。
希罗娜就站在流理台旁,背对着光。
金色的长发不像平日那般披散,而是随意地用一个简单的发簪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脖颈。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正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平铺在台面上的一片古老石刻拓片,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台面。
手边放着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阳光穿过窗户,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连那些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似有星辰的眼眸转向他。
眼底带着清晰的笑意和一丝戏谑,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糅合了学者锐利与居家温柔的眼神,自然得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度过了无数个相似的清晨。
“……娜娜?”沐辰怔怔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大脑仿佛还在努力处理这过于真实和平静的景象。
“嗯?”希罗娜放下手中的拓片,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他手里滴水的勺子。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那温热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她侧头看了看旁边锅里正咕嘟咕嘟冒着细密气泡的白粥,“火候刚好,看来你就算没睡醒,身体也记得步骤。”
“快去换衣服吧,冠军先生虽然还在休假,但总不能穿着印着胖丁的围裙去神和镇博物馆哦?”
“奶奶看到了,可是会笑话你的。”她语气轻快,带着一种亲昵的调侃。
“我?冠军?”
沐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幼稚的围裙,又看了看眼前笑意盈盈、仿佛浑身都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希罗娜,大脑一片空白,逻辑无法运转,却又有一股强大的、暖流般的潜意识在告诉他……
这一切,本该如此。
这种日常的、琐碎的幸福感,庞大得让他几乎产生一丝晕眩。
他们一起吃了早餐。
餐桌上并不十分整洁,一边放着希罗娜没看完的研究资料和几本厚重的古籍,另一边则散落着沐辰之前画的一些宝可梦生态草图。
他给她盛粥,手指碰到碗边,能感受到谷物蒸腾出的温热湿气。
她则将抹好树果酱的面包片递给他,果酱的甜香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类似古籍墨香和雪松的清冷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他们随口聊着。
沐辰着他最近在野外遇到的一只极其狡猾、擅长用幻觉恶作剧的索罗亚克。
希罗娜则会分享一段古籍中关于古代人如何与幽灵系宝可梦共处的有趣记载。
偶尔会因为某个历史细节或宝可梦习性的解读不同而争论几句,然后又笑着互相妥协,用“下次找到更多证据再”作为结束。
烈咬陆鲨趴在不远处的阳光地里打盹,庞大的身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波克基斯则安静地栖息在窗边的架子上,悠闲地梳理着闪烁着光泽的羽毛。
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幅笔触细腻、色彩温暖的油画,每一帧都充满了扎实的、令人心安的细节。
早餐后,他们准备出门。
希罗娜拿起梳子,顺手替他理了理他因为睡觉而有些翘起的头发。
她的动作熟练而亲昵,指尖偶尔划过他的头皮,带来细微的痒意和难以言喻的亲密福
沐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阳光照亮她脸上细微的绒毛。
那双总是洞察一切的眼眸此刻只盛着他的倒影。
心中被一种巨大的、满溢的幸福感填满,充实得几乎让他感到一丝不真实的惶恐。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正在替他整理衣领的手,握得很紧,仿佛想要抓住这份过于美好的实福
“怎么了?”希罗娜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微微歪头,金色的发簪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没什么,”沐辰摇头,声音有些低哑,“就是觉得……像这样,真好。”
希罗娜愣了一下,随即莞尔,反手轻轻回握住他。
十指自然地交缠在一起,掌心相贴,温度交融:“突然这个……好了,快走吧,再晚就要错过早上的特展了,听今有从合众地区运来的珍贵展品。”
他们一起走出家门。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温暖而明亮。
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树丛,带来沙沙的轻响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沐辰紧紧握着那只温暖而真实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她指节的轮廓和皮肤细腻的纹理,仿佛真的握住了全世界安稳的核心。
然而,就在他们踏下门廊的最后一级台阶,走向那辆停在院门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熟悉汽车时,沐辰忽然感到手心一空。
那紧握的、充满生命力的触感,消失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瞬间攥紧,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霍然转头。
身边的希罗娜……正在变淡。
就像一幅被泼了水的珍贵油画,她的轮廓开始模糊,绚丽的色彩开始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褪去、变得透明。
她的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甚至那双灰白色的眼睛里还残存着刚才的笑意和一丝因为他突然停下而产生的疑惑。
但她整个人却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方式,变得虚幻,变得像一个拙劣的投影。
“娜娜?!”沐辰惊恐地大喊,声音嘶哑破裂。
他猛地伸出手试图再次抓住她。
但他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那正在飞速消散的身影,只捞到一片虚无的空气。
希罗娜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透明、几乎看不清的手指。
再猛地抬头看向沐辰,眼神里充满了同样的惊愕、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迅速弥漫开来的、深切的悲伤和无力。
她想什么,嘴唇急切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阳光依旧灿烂地、残酷地穿透她越来越稀薄的身体,照在沐辰身上,却只带来刺骨的寒意。
下一秒,就在沐辰的眼前。
就在这明媚得刺眼的、无比真实的阳光下。
希罗娜的身影如同被强风吹散的沙画,最后一缕色彩也彻底飘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声音,没有痕迹,没有留下任何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只有他徒劳伸出的手,和眼前空荡荡的、阳光普照的庭院。
“不——!!回来!!!”
沐辰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
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睡衣的后背也早已湿透。
梦中那无比真实的温暖触涪咖啡面包的香气、指尖的摩擦、以及最后那彻底消散的虚无感形成了极端恐怖的对比,像冰冷的潮水般淹没了他。
窗外,刚蒙蒙亮,灰白色的光线透进来,勾勒出房间熟悉的轮廓。
没有厨房,没有早餐的香气,没有博物馆的约定,更没迎…那个消失的身影。
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床边,沙奈朵被他的动静惊醒,担忧地飘起来,红宝石般的眼眸不安地望着他:“沙奈?”(怎么了?)
影子里的耿鬼也冒出头,收起了往日的嬉笑,疑惑地看着他。
老大怎么样?怎么跟见鬼一样?
沐辰没有回答,他甚至来不及擦去额头的冷汗,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慌攫住了他,比任何传宝可梦的威压都更让人窒息。
他猛地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指因为残留的惊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稳,好几次才解锁屏幕。
他无视了时间,无视了一切,疯狂地在通讯录里寻找那个名字,那个在梦中温暖真实却又彻底消散的名字。
找到了。
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号键,将手机死死地贴在耳边,仿佛那是连接现实与虚幻、生存与湮灭的唯一通道,力道大得指节都开始发白。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忙音。
“嘟——”
“嘟——”
每一声间隔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个梦境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疯狂闪回——她带着笑意变得透明,指尖的温度消失,在他眼前化为绝对的虚无……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就在这恐慌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时,忙音戛然而止。
电话……接通了。
“……阿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和浓郁睡意的声音,模糊却真实,确确实实是希罗娜的声音,带着被吵醒的困惑和不设防的柔软,“发生什么事了?现在才几点……”
后面的话沐辰已经听不清了。
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瞬间,所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断裂,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庆幸感如同灼热的岩浆冲垮了冰冷的恐惧。
他猛地松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脊柱,重重地向后靠在床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机依旧死死贴着耳朵,另一只手的手背用力地压在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试图压下那过速的心跳,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
“……阿辰?”电话那头的希罗娜似乎彻底清醒了。
他异常的沉默和沉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递过去。
她声音里的睡意瞬间消失殆尽,被清晰无误的担忧所取代,“你到底怎么了?话!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语速加快,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应该已经坐了起来,眉头紧蹙。
过了好几秒,沐辰才勉强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压着胸口的手缓缓放下,声音还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哽咽和浓重的后怕。
他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空,那里的灰色正在被晨曦驱散,轻声:
“……没什么。”
“只是……刚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他顿了顿,仿佛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那恐怖的体验,又补充道,“一个……非常非常真实的噩梦。”
“听到你的声音……就好了。”这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充满了依赖和确认。
“真的……就好了。”他重复着,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她的声音、她的存在牢牢钉在这个真实的、晨光熹微的世界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能听到她那边细微的布料摩挲声和她轻柔而平稳的呼吸声。
她正在消化他的话,感受着他声音里不同寻常的震动。
然后,他听到她轻轻地、极其温柔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和一种深切的懂得。
“……笨蛋阿辰。”
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柔软。
像清晨最温和的那缕光,有着抚平一切褶皱的力量。
“我一直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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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删减了一些细节,不然我怕我写了4000多个字会忍不住分成两章。
最近的事情大家应该也有人看见了,也有人问我了。
我想。
或许她只是踏入了另一条时间线的星河。
在某个我们无法触及的时空裂隙里。
依然披着冠军的披风,指尖掠过古籍的扉页,温柔地注视着她曾守护的世界。
她从未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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