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7年秋，临江市的空第一次出现了“灰域”。
那是一种介于雾与霾之间的浑浊，像被稀释的血浸透了云层。正午时分，太阳仍悬在上，却泛着铁锈般的暗红，光线穿过灰域后变得黏腻如油。行道树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发黑，街边的流浪猫集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钻进下水道再不肯出来。
异常事物管理局（AEm）的警报在十分钟内响彻全市分局。林深盯着终端屏幕上跳动的红色坐标，喉结动了动——这是他入职三个月来接到的第一起S级事件。
“灰域中心在老城区的主教堂。”陈队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常年熬夜的沙哑，“三十年前那地方就被封了，是地基下沉，其实是……”他顿了顿，“当年有个疯神父，地下埋着‘不该醒的东西’。”
林深握紧腰间的特制手枪，枪身刻满淡金色的符文——那是AEm科学院用古苏美尔语重译的《吉尔伽美什史诗》残章熔铸的，据能对“旧物”造成有效伤害。他跟着陈队穿过警戒线，看见灰域边缘漂浮着细碎的黑絮，像无数挣扎的虫卵。
“别碰那些东西。”陈队扯住他的手腕，“上周有个记者摸了一下，半时后全身皮肤都蜕了，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筋肉，活像个剥了壳的蜗牛。”
教堂的彩绘玻璃早碎成了渣，月光混着灰域渗进来，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他们踩过破碎的圣像，听见地底传来闷雷似的心跳声。
“下面有东西在呼吸。”林深的后颈发凉。
陈队蹲下来，用匕首挑开地砖。泥土簌簌掉落，露出一道青铜门，门上刻着缠绕的蛇形纹，蛇眼是用黑曜石镶嵌的，此刻正泛着幽绿的光。
“是‘蚀日之母’的祭坛。”陈队的呼吸急促起来，“资料里，她是被初代人类驱逐的旧神之一，靠吞噬阳光为生。当年教会用圣血和铜钉封印了她，没想到……”
青铜门突然震动起来，蛇形纹路渗出暗红的液体，像是血。林深听见门后有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还有女饶低笑，像用生锈的锯子拉过骨头：“羊羔……来陪妈妈晒太阳呀……”
【第一章·旧神复苏】
AEm总部的地下档案馆里，白发的研究员周明远将一份泛黄的羊皮纸铺在防弹玻璃桌上。
“这是1893年上海公共租界的教会记录。”他用镊子点零其中一行拉丁文，“当时法租界的教堂也出现过灰域，主教在日记里写：‘圣母像的眼睛流出了沥青，唱诗班的童声变成了千万只蚊蚋的嗡鸣。’后来他们用七名神父的血混合圣饼，才重新封印了入口。”
林深凑近看，羊皮纸边缘有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焰燎过。“为什么现在才复苏？”
“因为信仰。”周明远推了推眼镜，“过去两百年，全球宗教影响力下降，旧神的‘锚点’在减弱。但最近十年……”他调出一组数据，“社交媒体上的末日论、邪教组织的数量、甚至青少年对克苏鲁文化的狂热崇拜——这些都是‘燃料’。旧神不是死了，是在等人类自己把门打开。”
警报声再次响起。监控屏上，临江市的灰域已经扩散到三公里外，某区的居民集体陷入昏迷，皮肤表面浮现出蛇鳞状的纹路。
“必须尽快摧毁祭坛。”陈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总部批准使用‘净日者’计划——用卫星发射高能粒子束，模拟太阳核心的高温，理论上能蒸发旧神本体。”
林深皱眉：“可三十年前的记录，上次封印用了七名神父的血，这次直接攻击会不会激怒她？”
“没有时间了。”陈队扔给他一枚银质十字架，“这是从教堂废墟里找到的，上面有初代封印者的指纹。戴上它，能暂时屏蔽旧神的精神污染。”
当林深再次站在青铜门前时，灰域已经浓得像墨。门缝里渗出粘稠的黑液，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坑。
“倒计时三十秒。”总部通过骨传导耳机通知，“粒子束将在灰域中心聚焦，覆盖范围半径五公里，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陈队点燃了随身携带的圣水炸弹，扔向门缝：“我去炸开缺口，你找祭坛的核心！”
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林深的帽子。他借着烟雾冲进门内，看见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具女饶骸骨——或者，半骸骨。她的上半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脊椎延伸出无数条肉须，末端连接着墙壁上跳动的光斑；下半身则是一团蠕动的阴影，隐约能看出双腿的形状。
“妈妈闻到阳光的味道了……”女饶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们带了很多太阳来陪我玩，对不对？”
林深举起特制手枪，对准她心口的位置——那里嵌着一颗拳头大的黑水晶，正随着心跳明灭。“周博士，那是她的‘眼’，吞噬阳光的器官。”
“砰！”
子弹穿透水晶的瞬间，整个石室剧烈震颤。女饶尖叫声几乎震碎耳膜，肉须疯狂抽打墙壁，碎石像暴雨般坠落。林深被冲击波掀翻在地，看见水晶碎片中流出暗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化作燃烧的火。
“粒子束准备完毕！十、九、八……”
“等等！”林深突然喊住总部，“她在吸收灰域里的负面情绪！刚才的攻击反而让她更强了！”
监控屏上，灰域的边缘开始收缩，颜色从暗红转为亮黄——那是旧神在聚集能量。周明远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要强行撕开空间裂缝，回到地表！”
“启动b方案！”陈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浑身是血，手里举着个青铜罗盘，“用初代封印者的血激活罗盘，把她的力量引回地下！”
林深抓起地上的银十字架，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上面。十字架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与陈队手中的罗盘产生共鸣。女饶尖叫声陡然拔高：“不！你们不能……啊——”
白光如利剑刺入她的心脏。她的身体开始崩解，鳞片化作飞灰，肉须缩成一团，最后连那团阴影都消散在空气郑石室的地面裂开一道深渊，将所有残渣吸入其中，只留下那枚破碎的黑水晶，在白光中慢慢融化。
三后，临江市的灰域彻底消散。林深站在重建的教堂前，看着工人们清理废墟。陈队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杯身上印着AEm的标志：一只衔着钥匙的渡鸦。
“总部通报，全球还有十七处类似的封印松动。”陈队望着空，“旧神不会消失，它们只是沉睡。我们的工作，就是确保它们永远别醒过来。”
林深摸了摸口袋里的银十字架，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他想起周明远过的话：“所谓异常事物，不过是人类的恐惧与欲望的投影。我们对抗的不是怪物，是自己内心的阴影。”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教堂新刷的白墙上，温暖得让人想流泪。
而在地底三百米处，那道被封印的深渊里，一粒暗金色的种子正在缓缓发芽。
【异常事物管理局提示】
旧神复苏周期约为70-100年，当前全球共有23处高危封印点。请市民注意：若发现空出现异常灰域、植物反常枯萎或听到非人类语言的心跳声，请立即拨打AEm热线：400-xxxx-119。
记住，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怪物——是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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