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长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
张佳妮感受着方青瑶发顶传来的温热触感，那是来自人类幼崽的独特体温。
然而，方青瑶却仰起脸，浅琉璃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里面没有丝毫的害怕或抵触，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种“我懂的”的乖巧。
她甚至主动用头顶蹭了蹭护士长僵硬的掌心，声音软糯得像是在撒娇：
“姐姐可以摸的哦。”
她眨眨眼，语气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
“姐姐想摸就摸，没关系的，我这里……只给姐姐一个人摸。”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旋开了最后一道枷锁。
护士长纯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里面翻涌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僵在半空的手，仿佛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
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力道，猛地、却又在接触的瞬间化为极致的轻柔，彻底覆盖上了方青瑶银白色的发顶。
一下，又一下。
起初她的动作还带着久未亲近活物的生疏和僵硬，但很快，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主宰了她。
她开始像抚摸一只终于肯亲近自己的、易受惊的猫咪一样。
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般的急切，疯狂地、却又无比心地抚摸着方青瑶的脑袋。
手指穿过柔软丝滑的发丝，感受着底下温热的头皮和乖巧不动的触福
她摸得那么用力，又那么轻柔。
仿佛要通过这反复的触碰，来确认眼前这个给予她前所未有温暖的家伙。
方青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甚至发出了动物般细微的、表示惬意的哼唧声。
全然信赖地靠在护士长身上，任由那带着凉意却充满安抚意味的手掌抚过自己的头顶。
过了好一会儿，那近乎“蹂躏”的抚摸才渐渐缓和下来，变成了有节奏的、充满怜爱的轻抚。
就在这时，方青瑶轻轻吸了吸鼻子，用带着刚哭过后的鼻音，声地、带着点心翼翼的恳求开口：
“姐姐……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护士长的动作微微一顿，抚摸着发丝的手指停了下来。
纯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意料之中的神色。
果然……还是有要求的吗？
是想要更好的待遇？
更少的“治疗”？
还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承诺？
无论是什么，只要她能办到……或许……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复杂的思绪，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应道：
“……你。”
方青瑶抬起头，双手轻轻握住了护士长那只布满疤痕、刚刚还温柔抚摸过她的手。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算计或贪婪，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和认真。
“姐姐，你答应我。”
她一字一句，得缓慢却清晰。
“以后不要再自己长得丑了，也不要再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不好？”
“……”
护士长整个人彻底僵住，仿佛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郑
方青瑶往前凑了凑，手用力握紧了她冰冷的手指，仿佛想将自己的温暖和力量传递过去，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
“有什么难过的事，都可以跟我。”
“虽然我可能笨笨的，不太会安慰人……但是我可以听！我可以陪着姐姐！”
“所以，姐姐不要再一个人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了……可以吗？”
“看着姐姐难过，我这里……”
她松开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脸皱成一团。
“……也会好疼好疼的。”
【弹幕在这一刻，经历了短暂的绝对真空后，以井喷式的状态彻底爆炸了！】
[弹幕：！！！！！！]
[弹幕：我……我他妈爆哭！！！啊啊啊！]
[弹幕：她什么也不要！她只要护士长开心！只要她不要难过！]
[弹幕：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善良的孩子！]
[弹幕：（来自北熊国）上帝……这不可能……这违背了诡异副本的基本法则……]
[弹幕：（来自铁塔国）mon dieu! 我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灵魂！她是在救赎一个怪物！]
[弹幕：护士长傻了！她绝对傻了！cpU烧了！内存不足！]
[弹幕：这根本不是攻略！这是圣光！是净化！是直击灵魂的温柔刀啊！]
护士长怔怔地站在那里，纯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方青瑶，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女孩。
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孩子，这个在她眼中弱、认知扭曲、本该是“消耗品”的存在。
在窥见了她最不堪、最丑陋的伤疤和过往后，没有祈求任何利于自身的东西，反而……
反而在用她那颗纯净得不可思议的心，笨拙地、拼命地想要……温暖她？治愈她？
“不要再自己丑……”
“不要再哭……”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
“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这些话语，简单、直白，甚至有些幼稚，却像是一把重锤。
狠狠敲碎了她冰封心湖最坚硬的表层，露出了下面连她自己都早已遗忘的、柔软的淤泥。
她看着方青瑶那双写满了“我的是真的，你一定要答应我”的执着眼神。
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酸涩感猛地冲上了她的喉咙和鼻腔。
那是一种……想哭的冲动。
自从姐姐离开后，自从她变成这副模样，她已经……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她猛地别开了脸，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试图压下那陌生而汹涌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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