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并不顺利。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已经降到不足五丈。脚下的路也变得崎岖起来，不时有碎石和树根绊脚。
更麻烦的是，妖兽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短短半个时辰里，他们遇到了三波袭击——两只黑豹、一群拳头大的毒蜂、还有一条潜伏在泥潭里的水蟒。
每次都是苏晚“刚好”在妖兽攻击前发现异常，“运气好”地避开要害，然后“凑巧”地反杀。
新弟子们从最初的惊恐，渐渐变成了麻木，最后甚至开始觉得……这位苏师姐可能真的运气逆。
只有林清露隐约察觉不对。
她注意到，每次妖兽出现前，苏晚都会微微侧耳，像在听什么。而妖兽倒下时，苏晚的手指总会有一个细微的动作——屈指，或者轻弹。
像是……在操纵看不见的丝线。
但她没问。
她知道师姐有秘密，既然师姐不，她就不问。
又走了一里路，前方雾气中忽然出现了一片黑影。
是一座废弃的建筑。
“到了！”一个新弟子兴奋地指着地图，“初始营地，就是这里！”
众人加快脚步，走到建筑前。
这是一座石屋，不大，只有三间房，屋顶已经塌了一半。墙壁上爬满了藤蔓，门窗腐朽，看起来荒废很久了。
但石屋周围有一圈淡淡的灵力波动——是防护阵法的残留。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能隔绝雾气，让这里的能见度恢复到二十丈左右。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苏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清露，带两个人打扫房间。其他人跟我去周围收集柴火，黑前回来。”
分工明确，新弟子们很快行动起来。
苏晚带着三个男弟子在石屋附近收集枯枝。
雾气中，那些游弋的气息越来越活跃。
她能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不同的能量体在百丈范围内移动，有的强，有的弱，有的带着敌意，有的只是好奇。
这片秘境，像是一个活着的迷宫。
“苏师姐，你看这个！”一个叫虎的弟子忽然喊道。
他蹲在一棵枯树下，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石头。
石头表面光滑，刻着复杂的纹路，中间嵌着一颗暗红色的晶体——和蚀空阵盘上的晶体一模一样。
苏晚眼神一凝。
她接过石头，仔细查看。
纹路很古老，但结构和蚀空阵有七成相似。晶体里的能量已经耗尽，只剩下微弱的残留。
这是一块……废弃的蚀空阵阵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哪里找到的？”她问。
“就在树下，埋在土里。”虎，“我感觉它有点特别，就挖出来了。”
苏晚环顾四周。
这棵枯树，正好在防护阵法的边缘。
难道……
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触地面。
感知渗入泥土，向下延伸。
三丈深处，有一个破损的阵法节点——不是护山大阵那种，而是更古老、更复杂的空间阵法。
节点周围，散落着十几块类似的黑色石头。
全是蚀空阵的阵基。
这里，曾经是一个蚀空阵的布置点。
不，不止一个。
苏晚站起身，看向雾气深处。
她大概明白了。
这片云雾秘境，可能根本不是然形成的。
而是……某个上古宗门的试验场。
用来试验蚀空阵，或者类似的空间阵法。
所以雾气才这么古怪，所以才有那么多能量体游弋——那是阵法运行后残留的“回响”。
七煞宗的蚀空阵技术，很可能就来自这里。
或者，来自类似的秘境。
“师姐，怎么了？”虎见苏晚脸色不对，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苏晚收起黑色石头，“这块石头我要了，回去研究。你们继续收集柴火，别走远。”
“是。”
苏晚回到石屋，林清露已经带人打扫得差不多了。
虽然还是破旧，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师姐，房间收拾好了。”林清露擦着额头上的汗，“东边那间最完整，给你住。我们住西边两间，挤一挤应该够。”
苏晚点头：“辛苦了。”
她走进东边的房间。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一把石椅。墙壁上有模糊的壁画，但年代太久，已经看不清内容了。
苏晚坐在石床上，拿出那块黑色石头，又拿出玄清长老给的玉符。
玉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青光。
她将玉符贴在黑色石头上。
两件东西同时震动了一下。
玉符上的云纹亮起微光，黑色石头上的暗红晶体也闪烁了一下，然后……彻底黯淡了。
像是在“认证”什么。
苏晚皱眉。
玄清长老知道。
知道秘境里有蚀空阵的痕迹，所以给了她这块玉符。
玉符不是简单的传送道具，而是……钥匙？
或者，是某种“身份认证”？
她需要更多信息。
夜幕降临。
新弟子们在石屋中央生起篝火，围坐在一起吃干粮。
气氛比刚进来时轻松了些，大家开始互相介绍、聊。
苏晚坐在角落，默默听着。
这批新弟子资质都不错，最差的也是中品灵根。他们聊着入门的兴奋、对未来的憧憬、还迎…对眼下战争的恐惧。
“我听，七煞宗这次来了三个元婴老祖……”一个叫雨的女弟子声。
“不止，还有十几个金丹长老呢。”另一个男弟子，“咱们宗门才几个元婴？掌门一个，太上长老两个……怎么打啊？”
“有守护者前辈在啊！”林清露反驳，“昨那一剑你们没看到吗？连血煞老魔都挡回去了！”
“可是守护者前辈能挡多久？”雨担忧道，“他总不能一直出手吧？”
众人沉默。
这个问题，谁都答不上来。
苏晚看着跳动的篝火，忽然开口：“守护者能挡多久，取决于我们能不能守住。”
所有人都看向她。
“什么意思？”林清露问。
“意思是，守护者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苏晚缓缓道，“他要保护整个宗门，要维持护山大阵，要应对元婴修士……他的力量是有限的。”
她顿了顿：“但如果，我们能守住自己的岗位，能减少他的负担，他就能撑更久。甚至……找到反击的机会。”
新弟子们面面相觑。
“可是我们……才炼气期啊。”虎苦笑，“上了战场，就是炮灰。”
“现在是的。”苏晚，“但以后呢？五年后，十年后？如果这次我们能活下来，你们就是宗门未来的中坚力量。”
她看着这群少年少女：“所以，这次试炼，不只是历练。也是让你们提前体验，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
篝火噼啪作响。
新弟子们低下头，若有所思。
林清露忽然握紧拳头：“师姐得对！我们不能总想着靠别人！我们自己也要变强！”
“对！”雨也抬起头，“我要努力修炼，以后也能保护宗门！”
“我也是！”
“算我一个！”
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苏晚笑了笑，没再话。
她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浓雾。
雾气在夜色中翻滚，像有生命一样。
那些能量体，还在游弋。
但奇怪的是，它们始终没有靠近石屋——是因为残留的防护阵法？还是因为……她手里的玉符？
正想着，远处雾气中，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红光。
一闪即逝。
但苏晚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能量体。
那是……火焰。
有人，或者有东西，在那边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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