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镜试炼结束后第七。
苏晚正在藏经阁三楼整理书架，忽然接到通知：所有通过试炼的弟子，需要去“澄心堂”接受后续的心境评估。
“还有后续？”她放下手中的古籍，眉头微皱。
负责传话的外门弟子恭敬道：“是凌霄掌门的意思。问心镜试炼虽已结束，但守镜长老闭关前留下一份评估标准，需要对每位弟子的幻境经历做进一步分析，以确保没有心魔隐患。”
苏晚：“必须去？”
“掌门了，所有人必须到场。”
麻烦。
苏晚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活，跟着那名弟子前往澄心堂。
澄心堂位于主峰后山，是一座专门用于弟子心境修炼和评估的殿堂。青瓦白墙，四周种满了清心竹，环境清幽。
堂内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弟子，都是通过试炼的。
林清露也在其中，见到苏晚便招手：“师姐，这里！”
苏晚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师姐，你听了吗？”林清露压低声音，“守镜长老闭关前，在问心镜里发现了一些‘异常数据’，所以掌门才让我们来重新评估。”
“异常数据？”苏晚心中一动。
“嗯，具体不清楚，但据和幻境的‘稳定性’有关。”林清露道，“好像有弟子的幻境出现了‘裂缝’或者‘崩溃’现象，很不寻常。”
苏晚默然。
那大概……是她弄出来的。
剑光消散、魔念抹除，再加上她本身万道归寂体质对幻境的然压制，问心镜没当场炸掉就不错了，出现点裂缝很正常。
正想着，凌霄掌门和几位长老走了进来。
“诸位弟子。”凌霄掌门开口，声音温和但带着凝重，“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环视众人：“问心镜试炼中，有部分弟子的幻境记录出现了异常。这种异常并非心魔所致，而是……幻境本身出现了‘不稳定性’。”
弟子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
“敢问掌门，是何异常？”慕寒起身问道。
“幻境裂缝，数据流泄露，甚至……部分幻境内容被‘覆盖’或‘抹除’。”凌霄掌门缓缓道，“守镜长老推测，这可能是问心镜多年未用，阵法老化的缘故。但也可能是……有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干扰了幻境运转。”
更高层次的力量？
弟子们脸色微变。
难道是……守护者前辈？
苏晚低头，假装在整理衣袖。
“为安全起见，也为了确保诸位的道心无碍，今日我们将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重新评估诸位的心境。”凌霄掌门道，“方法很简单：进入‘澄心阵’，静坐一炷香时间。阵法会引导你们进入浅层冥想状态，映照内心最深的恐惧或执念。我们会观察阵法的反应，判断是否存在隐患。”
澄心阵，是青云宗一种辅助心境修炼的基础阵法，温和无害，主要用于帮助弟子平复心绪、照见心魔苗头。
比起问心镜，它的强度低得多，不会构建完整幻境，只是引导出一些内心投影。
“现在，按顺序上前。”凌霄掌门示意。
弟子们依次走上澄心堂中央的法阵。
阵法亮起柔和的白光，弟子闭目静坐，一炷香后，阵法会显现出不同的色彩——青色代表心境平和，红色代表有执念，黑色代表有心魔隐患。
大多数人都是青色或淡红色，少数几个出现了深红色，被长老记录下来，后续会安排专门的心境辅导。
轮到林清露时，阵法亮起青色，但青色中隐隐有一道金色的剑影。
“哦？”一位长老惊讶，“剑心通明，破妄剑意已有雏形。林师侄，你在幻境中有所突破？”
林清露恭敬道：“回长老，弟子在幻境中战胜了心魔幻象，对剑道有了新的理解。”
“不错，不错。”长老满意点头。
下一个是苏晚。
她走上法阵，盘膝坐下。
澄心阵启动，柔和的力量包裹全身，引导意识沉入浅层冥想。
这种程度的引导，对苏晚而言如同清风拂面，毫无影响。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配合”一下，否则阵法什么都映照不出来，反而更可疑。
于是她放松心神，让阵法能够“读取”一些表层信息。
然而，就在阵法触及她意识的瞬间——
异变陡生！
澄心阵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整个阵法疯狂闪烁，颜色在青、红、黑、金之间急速切换！
“怎么回事？！”长老们霍然起身。
阵法中央，苏晚闭目静坐，表情平静。
但阵法投射出的影像，却让所有裙吸一口凉气——
左半边，是现代都市的景象：拥挤的地铁、忙碌的办公室、闪烁的电脑屏幕、外卖盒堆积的垃圾桶……平凡、疲惫、毫无灵气。
右半边，却是修真界的战场：崩塌的仙宫、燃烧的星辰、无尽的剑光、尸山血海……宏大、惨烈、震撼灵魂。
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阵法投射中交错重叠，如同两卷不同的画轴被强行拼在一起。
更诡异的是，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那些裂缝不是黑色，而是……流动的数据流。
就像某种程序代码，在现实世界中泄露出来。
0……无数二进制数字在裂缝中闪烁、流动、崩溃、重组。
“这……这是什么？！”有弟子惊呼。
凌霄掌门脸色凝重，快速掐诀，试图稳定阵法。
但澄心阵已经完全失控了。
它疯狂抽取着周围的灵气，光芒越来越亮，投射出的影像也越来越清晰——
现代都市中，一个和苏晚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旁边的咖啡已经冷了。
修真战场中，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背对众生，一剑斩出，星河倒悬。
两个影像同时存在，互相重叠。
然后，阵法中响起了声音。
不是苏晚的声音，而是某种……机械的、毫无感情的合成音：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源】
【警告：世界观冲突，逻辑链断裂】
【警告：记忆模块损坏率37%……42%……55%……】
【尝试修复……修复失败……启动覆盖程序……】
声音戛然而止。
澄心阵的光芒瞬间熄灭。
整个殿堂陷入死寂。
所有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阵法中央的苏晚。
苏晚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周围。
她知道，事情有点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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