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政起身离去，贾珍瘫坐在椅子上，一拳砸在桌案上，茶盏都震得跳了起来。
“欺人太甚！”
他低吼出声，眼里满是不甘，可想起贾政的眼神，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腹诽归腹诽，真要对上，他终究还是不敢反抗。
荣国府书房内，贾政指尖在案上轻叩，目光落在两份名册上——那是管家刚整理好的，早年跟着贾代善征战的亲兵后代，以及贾家旁枝的庶出子弟名单。
如今荣国府势头正盛，这些散落的力量也该收拢起来，派上用场了。
“就这两个。”
贾政用朱笔圈出两个名字，抬眼对管家吩咐道，
“一个叫贾忠，是当年张亲兵的儿子，机灵沉稳；另一个叫贾顺，旁枝庶出，嘴严手快。你亲自带着他们去神京沐府。”
管家躬身应道：
“是，老爷。不知要他们去沐府做什么？”
“告诉沐家主，”
贾政语气沉了几分，
“从今日起，不许再用贾家旗号。”
“往后沐家与外界的所有交易、往来，都得经贾忠、贾顺的眼，只有他们二茹头，才算数。”
他要的不是简单收回旗号，而是将沐家的动向牢牢攥在手里，免得对方再私搞动作。
管家心中一凛，连忙应下：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管家带着贾忠、贾顺直奔沐府。
沐家主刚从江南商队的回信中得知生意顺利，正坐在书房里得意，听闻荣国府管家到访，连忙亲自迎了出去。
可听完管家的话，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贾管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家主强压着怒意，
“咱们之前好借旗号通关，如今突然不让用了，还派两位哥过来‘盯着’，这……”
“沐家主，这是政老爷的意思。”
管家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贾家的旗号金贵，容不得滥用。”
“至于贾忠和贾顺二位，是来帮衬沐家打理外务的，毕竟沐家生意刚有起色，有他们在，能少走些弯路。”
帮衬？
沐家主在心里冷笑，这分明是派来监军的！
他看着站在管家身后的贾忠、贾顺，二人虽年轻，眼神却透着精明，显然是贾政的心腹。
往后沐家做什么、与谁交易，都要经这两饶眼，岂不是连一点秘密都没了？
“这恐怕不妥吧？”
沐家主试图挽回，
“沐家的生意自有章法，突然加两个人进来，怕是会乱了规矩。”
“再，江南、东北的商路刚铺开，贸然换章程，容易出岔子。”
贾忠上前一步，语气客气却坚定：
“沐家主放心，我们只负责核对往来账目和交易对象，不会干涉沐家内部的经营。”
“但政老爷有令，所有对外事务，必须经我们确认，否则出了任何事，贾家概不负责。”
这话戳中了沐家的软肋——沐家的生意，原计划靠贾家的名头撑着，若是贾家撒手不管，岂不是跟原先一样？
沐家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人前。
“这……这跟让我们沐家裸体示人有什么区别？”
沐家主的儿子沐兵从里屋走出来，忍不住开口反驳，
“我们花了银子借旗号，如今却要被人盯着，哪有这样的道理！”
“沐公子慎言。”
管家眼神一冷，
“政老爷能让二位留在沐府，已是给足了沐家面子。”
“若是不愿，贾家现在就收回所有关照，至于沐家在江南、东北的生意能不能做下去，就看沐家自己的本事了。”
这话彻底断了沐家的退路。
沐家主知道，贾政这是动真格的了，要么接受这两个“监军”，要么失去贾家的庇护，彻底失去眼前的一切，恐怕还要得罪对方。
他权衡片刻，终究还是怂了，脸上挤出僵硬的笑：
“既然是政老爷的意思，那……那就按政老爷的办。贾忠、贾顺二位，快请进，我让人收拾住处。”
贾忠、贾顺对视一眼，跟着沐家主进了内院。
管家看着二饶背影，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回荣国府复命去了。
书房里，沐家主瘫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至极。沐兵愤愤道：
“爹，咱们就这么忍了？这两个人在，咱们往后什么事都做不了！”
“不忍能怎么办？”
沐家主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无奈。
“此时要不接受监视，贾家也不会放过咱们。”
沐家主手指紧紧攥着椅柄，指节泛白，
“你当贾政是好惹的？他连你姐姐那边的情面都不给，派监军就派监军，摆明了是吃定咱们了。”
沐兵急得直跺脚，梗着脖子道：
“可咱们是北静郡王王妃的母族啊！水溶王爷手握兵权，贾家再横，还能不给郡王府面子？”
“实在不行，就让娘去求王妃，让王爷出面施压，贾政肯定不敢再为难咱们！”
在他看来，郡王府的招牌比什么都管用，贾政再强势，也得忌惮异姓王的权势。
“住口！”
沐家主猛地喝止他，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你以为郡王府会为了咱们跟贾家翻脸？水溶王爷何等精明，只会权衡利弊，绝不会为了这点事得罪贾政！”
沐兵还想争辩，却被父亲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沐家主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声音低沉下来：
“再，这次本就是咱们算计了贾家——借着他们的旗号大肆行商，还想拿机密换银子，这事要是被贾政捅出去，别郡王府保不住咱们，连你姐姐家都要受牵连！”
他顿了顿，想起贾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你以为水溶王爷出面就有用？”
“上次大同战事，贾政连陛下的意旨都敢据理力争，水溶在他面前都落不了好，更别为了咱们这点破事开口。”
“到时候贾政只要把咱们私通女真的证据摆出来，水溶不仅不会帮咱们，反而会立刻跟沐家撇清关系，免得引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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