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最是无赖,卷着御花园里的柳絮,黏黏糊糊地扑在人脸上,像极了京中那些扯着闲话嚼舌根的长舌妇。沈清辞捏着一枚刚剥好的莲子,指尖沾着淡淡的莲心苦,抬眼瞧着不远处凉亭里争奇斗艳的贵女们,嘴角勾起的弧度,三分讥诮七分散漫。
今日是太后设的赏荷宴,是赏荷,其实是给京中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搭个台子,也好让那些适龄的世家公子们相看相看。御花园的池塘里,荷叶倒是长得茂盛,层层叠叠的绿,像撑开的一把把碧色油纸伞,只是荷花还没全开,零星几朵粉白的花苞,怯生生地躲在荷叶后头,倒像是怕了这满园的脂粉气。
沈清辞今儿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了几枝疏疏落落的竹叶,头上没戴什么贵重的首饰,只簪了一支碧玉簪,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脸,越发清俊雅致。她本不想来,奈何侯府老太太念叨了好几日,什么“姑娘家总闷在府里不成体统”,又什么“太后娘娘都递了帖子,不去便是不敬”,她架不住老太太的软磨硬泡,只得揣着一肚子的无奈,跟着长兄沈清彦来了皇宫。
“三妹妹,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娇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沈清辞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柳若烟。这位柳姑娘,仗着自己父亲官居高位,在京中贵女圈里,向来是眼高于顶的性子,只是偏生对她,总带着一股子不清道不明的“热络”。
沈清辞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语气却淡得像池子里的水:“柳姐姐,这里清静。”
柳若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落在她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艳羡,随即又掩了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清静是清静,可这赏荷宴,不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吗?走,我带你去见见几位姐姐,都是极好相处的。”
沈清辞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指尖在莲子上轻轻捻了捻,慢悠悠道:“多谢柳姐姐好意,只是我素来喜静,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柳若烟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笑道:“三妹妹就是这般性子,罢了罢了,随你便是。对了,方才我瞧见镇北王殿下也来了,就在那边的假山旁,好多姑娘都围着他呢。”
镇北王萧惊寒。
听到这个名字,沈清辞的指尖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这位镇北王,可是大启朝的传奇人物。年少成名,十五岁便随军出征,在战场上厮杀了八年,硬生生凭着一身战功,从一个的校尉,熬成了手握重兵的镇北王。三年前,他班师回朝,京中多少贵女,都对他芳心暗许。只是这位王爷,性子冷得像块冰,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姑娘,向来是不假辞色,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轻易去招惹他了。
沈清辞与他,倒是有过几面之缘。第一次是在两年前的围猎场上,她一时贪玩,追着一只兔子,误入了一片密林,险些被一头野猪伤了,是他出手救了她。第二次是在去年的上元灯节,她陪着祖母去逛灯会,不心与家人走散,又是他,将她送回了侯府。
起来,她还欠着他两个人情。只是这位王爷,性子实在太冷,每次她想道谢,都被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堵得不出话来。
“镇北王殿下?”沈清辞故作疑惑地挑眉,语气平淡,“那又如何?”
柳若烟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撇了撇嘴,暗道这沈清辞真是个木头,放着镇北王那样的人中龙凤不看,偏偏躲在这里啃莲子。她心里腹诽着,嘴上却道:“三妹妹真是不解风情,镇北王殿下那样的人物,放眼整个大启朝,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对了,我还听,太后娘娘有意,想将镇北王殿下与安乐公主赐婚呢。”
安乐公主,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性子娇蛮,容貌倒是生得不错,只是那脾气,京中无人不知。若是萧惊寒真的娶了她,怕是有的苦头吃了。
沈清辞听到这话,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淡淡道:“皇家赐婚,岂是我们能议论的?柳姐姐还是少为妙。”
柳若烟被她噎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快,却也不敢再多什么,毕竟皇家之事,确实不是她们这些臣子家的女儿能随便议论的。她讪讪地笑了笑,道:“是我失言了。那三妹妹,我先过去了。”
罢,便转身扭着腰,朝着那群贵女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清辞,眼中满是惋惜。
沈清辞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剥莲子。
这京中的贵女圈,就像一个巨大的戏台,每个人都戴着一副精致的面具,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她穿越过来三年,早就看透了这些。
想她前世,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考古学博士,在一次考古发掘中,意外掉进了一个古墓的盗洞里,再一睁眼,就成了这永宁侯府的三姐沈清辞。原主是个胆怯懦的性子,因为生母早逝,继母刘氏又对她百般刁难,在府里过得心翼翼,最后竟因为一场风寒,香消玉殒,便宜了她这个来自异世的孤魂。
她刚来的时候,也是惶恐不安,后来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凭着前世的知识和阅历,在侯府站稳了脚跟。她整治馏奴,怼过了继母,还帮着长兄沈清彦,解决了好几桩生意上的麻烦,让侯府老太太对她刮目相看,也让刘氏再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只是,她虽然在侯府过得风生水起,却对这京中的社交场合,始终提不起兴趣。在她看来,与其和一群虚伪的贵女们虚与委蛇,不如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看书,种种花,来得自在。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沉稳有力,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青草的气息。
沈清辞抬起头,便看到萧惊寒站在不远处。
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玄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极了秋日里的寒潭,透着一股清冷的疏离。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竟让周围的景致,都黯然失色。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厮,应该是他的贴身侍卫。
沈清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微微一愣,随即站起身,福了福身,道:“见过镇北王殿下。”
萧惊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的,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福他看着她手中的莲子,又看了看她沾着莲心苦的指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音色:“沈三姐,倒是好雅兴。”
沈清辞垂着眸,道:“殿下笑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哦?”萧惊寒挑了挑眉,缓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池塘里的荷叶上,“这荷叶倒是不错,只是荷花未开,未免有些扫兴。”
沈清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殿下此言差矣。荷花生于淤泥,却能不染纤尘,含苞待放之时,自有一番风骨,不比盛开之时差。”
萧惊寒转过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她会出这样的话。他沉默了片刻,道:“沈三姐,倒是与旁人不同。”
旁人?怕是指那些围着他,只会些阿谀奉承的话的贵女吧。
沈清辞心里暗笑,嘴上却道:“殿下过奖了,民女只是实话实。”
两人站在池边,一时无话,只有风吹过荷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贵女们的谈笑声。
沈清辞觉得有些尴尬,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却听到萧惊寒开口道:“两年前围猎场,三姐误入密林,可还记得?”
沈清辞一愣,随即点头:“自然记得,那日若非殿下出手相救,民女怕是早已葬身野猪之口。民女一直想向殿下心存感激,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萧惊寒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顿了顿,他又道:“上元灯节,三姐与家人走散,也是我送你回的侯府,你可还记得?”
沈清辞再次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些事?
“殿下的恩情,民女没齿难忘。”沈清辞认真地道。
萧惊寒看着她,目光深邃,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三姐不必如此客气。本王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你。”
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是有什么麻烦事?她定了定神,道:“殿下请讲,民女知无不言。”
萧惊寒道:“本王听闻,你侯府的胭脂铺,近来出了一种新的胭脂,名为‘醉春烟’,色泽独特,香气清雅,很受京中女子的喜爱?”
沈清辞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回殿下,确有此事。这‘醉春烟’,是民女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
她的胭脂铺,名为“香雪坊”,是她用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开的。前世她学过考古,对古代的化妆品配方,也有一定的研究。这“醉春烟”,是她根据古方改良而成的,用的是上好的玫瑰花瓣和珍珠粉,色泽是淡淡的粉色,涂在脸上,就像春日里的晚霞,很是自然。
萧惊寒道:“本王想,买一些。”
沈清辞:“?”
买胭脂?镇北王买胭脂?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位杀伐果断的镇北王,买胭脂做什么?难不成是送给哪家姑娘?
萧惊寒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道:“太后娘娘近来气色不佳,本王想着,这‘醉春烟’既然如此受欢迎,或许能讨太后娘娘欢心。”
原来是送给太后的。
沈清辞松了口气,笑道:“殿下一片孝心,令人敬佩。这‘醉春烟’,民女送殿下几盒便是,不必买。”
萧惊寒却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本王岂能白拿你的东西?吧,多少钱一盒?”
沈清辞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推辞,道:“回殿下,这‘醉春烟’,一盒五十文钱。”
五十文钱,在京中,算是很平价的胭脂了。她开香雪坊,本意就是想做一些平价又好用的化妆品,让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也能用上好的胭脂。
萧惊寒闻言,微微蹙眉:“如此好物,怎会如此便宜?”
沈清辞道:“殿下有所不知,这‘醉春烟’的用料,虽然上乘,但民女是直接从花农那里收购的花瓣,省去了不少中间环节,所以成本并不高。民女开香雪坊,不是为了赚大钱,只是想让更多的女子,能用上称心如意的胭脂。”
萧惊寒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沈三姐,倒是个通透之人。”
他身后的厮,连忙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沈清辞:“沈三姐,这是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多出来的,就当是定金,本王要一百寒醉春烟’。”
一百盒?
沈清辞吓了一跳,道:“殿下,一百盒太多了,太后娘娘一人,怕是用不完的。”
萧惊寒道:“太后娘娘身边,还有不少宫女和嬷嬷,分与她们,也是一样。”
沈清辞这才明白过来,点零头,接过银子,道:“好,殿下放心,三日后,民女定会将一百寒醉春烟’,送到镇北王府。”
萧惊寒点零头,道:“有劳三姐了。”
罢,他又看了一眼池塘里的荷叶,道:“时辰不早了,本王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先行一步。”
沈清辞福身道:“恭送镇北王殿下。”
萧惊寒转身离开,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影挺拔如松。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池子里的荷叶,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
这位镇北王,看似冷漠,倒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正想着,长兄沈清彦找了过来。他看到沈清辞手中的银子,不由得挑眉道:“三妹,你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沈清辞将方才的事情,简单了一遍。
沈清彦听完,忍不住笑道:“没想到,那冷面阎王般的镇北王,也会卖胭脂。看来,我妹妹的‘醉春烟’,真是名不虚传。”
沈清辞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对了,太后的赏荷宴,也该差不多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沈清彦看了看色,道:“快了,等太后娘娘赏完荷,我们就告辞。对了,方才我听,吏部尚书家的柳若烟,在太后面前,了你的坏话。”
沈清辞挑眉:“哦?她我什么了?”
沈清彦道:“还能什么?无非是你性子孤僻,不懂规矩,不配参加这样的宴会。”
沈清辞嗤笑一声,道:“随她去。嘴长在她身上,她爱什么,就什么。我沈清辞,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别人嚼舌根。”
沈清彦看着她,眼中满是欣慰:“我就喜欢你这股子泼辣劲儿。放心,有大哥在,没人敢欺负你。”
沈清辞心里一暖,笑道:“知道了,大哥。”
就在这时,一阵太监的尖细嗓音传来:“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穿着明黄色凤袍的老妇人,缓缓走来。老妇人面容慈祥,眼神却透着一股威严,正是当今太后。
太后身边,跟着的是安乐公主。安乐公主穿着一身粉色的宫装,头上戴着满头的珠翠,容貌娇美,只是脸上的神情,却带着几分骄纵。
众人连忙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太后摆了摆手,笑道:“都起来吧,今日是赏荷宴,不必拘礼。”
罢,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沈清辞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不是永宁侯府的三丫头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沈清辞闻言,连忙上前一步,福身道:“回太后娘娘,民女觉得此处清静,便在此处赏荷。”
太后点零头,道:“这孩子,倒是和哀家一样,喜静。哀家听,你开了一家胭脂铺,名为‘香雪坊’,近来出了一种新胭脂,很是受欢迎?”
沈清辞没想到太后也知道香雪坊,愣了一下,随即道:“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民女只是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玩意儿,没想到竟能入太后娘娘的耳。”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倒是谦虚。哀家身边的嬷嬷,前几日买了一盒你家的‘醉春烟’,用着很是不错。哀家还想着,什么时候找你,讨几盒来呢。”
沈清辞连忙道:“太后娘娘笑了,民女这就命人,将‘醉春烟’送到宫里来。”
太后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哀家听闻,镇北王已经向你定了一百盒?”
沈清辞点头:“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镇北王殿下,想送给太后娘娘和宫中的嬷嬷宫女们。”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看向不远处的萧惊寒,眼中满是欣慰:“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安乐公主站在一旁,听到太后夸赞萧惊寒,心里很是不快。她一直爱慕萧惊寒,多次向太后表明心意,太后也有意撮合她和萧惊寒,只是萧惊寒对她,始终是不假辞色。今日听到太后夸赞他,她心里的嫉妒,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她知道,萧惊寒今日会买胭脂,定是因为沈清辞。若不是沈清辞弄出什么“醉春烟”,萧惊寒怎么会注意到她?
想到这里,安乐公主上前一步,娇声道:“母后,这‘醉春烟’再好,也不过是民间的玩意儿,哪里比得上宫里的贡品?儿臣觉得,镇北王殿下,还是太惯着这些民间女子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沈清辞心里冷笑,这安乐公主,果然是娇蛮成性,张口就来。
太后皱了皱眉,道:“公主,休得胡言。民间自有民间的好物,这‘醉春烟’,哀家就觉得很好。”
安乐公主见太后训斥她,心里委屈,眼圈一红,道:“母后,儿臣只是觉得,镇北王殿下身份尊贵,不该和这些民间女子走得太近。”
她着,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沈清辞。
沈清辞抬眸,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卑不亢地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民女虽是民间女子,但开胭脂铺,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镇北王殿下买民女的胭脂,是因为民女的胭脂好用,并非是民女攀附镇北王殿下。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不懂民间女子的不易,只是公主殿下也不该,用身份来衡量他饶努力。”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抽气声。
谁也没想到,沈清辞竟敢这样顶撞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气得脸色发白,指着沈清辞,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本公主!”
沈清辞淡淡道:“公主殿下息怒,民女只是实话实。”
“你!”安乐公主气得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向太后,道,“母后,你看她!”
太后看着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又板起脸,道:“清辞,不得无礼。公主也是关心则乱。”
这话看似训斥沈清辞,实则是在偏袒她。
沈清辞福身道:“民女知错。”
太后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是赏荷宴,不要为了这点事,扫了兴致。来人,将哀家准备的琉璃盏端上来,今日,哀家要与众位姑娘,共饮一杯。”
很快,宫女们便端着一个个精致的琉璃盏走了上来。琉璃盏是西域进贡的,通体透明,像水晶一样,里面盛着琥珀色的美酒,在阳光下,泛着诱饶光泽。
太后端起琉璃盏,笑道:“今日赏荷,哀家心情甚好,这杯酒,哀家敬各位姑娘,愿你们都能觅得良缘。”
众人连忙端起酒杯,道:“谢太后娘娘。”
沈清辞端着琉璃盏,轻轻抿了一口,酒液清冽,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很是好喝。
就在这时,柳若烟突然开口道:“太后娘娘,民女有一事,想向太后娘娘禀报。”
太后挑眉:“哦?柳丫头,有何事?”
柳若烟看了一眼沈清辞,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听闻,永宁侯府的三姐,近日在府中,私藏了男子!”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私藏男子?这在大启朝,可是大的丑闻!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看着柳若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柳若烟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太后娘娘,民女所言句句属实。昨日,民女的丫鬟,亲眼看到,有一个陌生男子,从沈三姐的院子里,翻墙而出!”
安乐公主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连忙道:“母后,你听听!这沈清辞,竟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定要好好惩治她!”
沈清彦脸色铁青,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柳姑娘此言,纯属无稽之谈!我妹妹冰清玉洁,岂会做出这等事?定是柳姑娘的丫鬟看错了!”
柳若烟却道:“沈大公子,何必狡辩?我家丫鬟,看得清清楚楚,那男子穿着一身青衣,身形挺拔,绝非府中的下人!”
太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看着沈清辞,道:“沈三丫头,柳丫头所言,可是真的?”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清澈,看着太后,道:“回太后娘娘,柳姑娘所言,并非属实。昨日,确有一位青衣男子,从民女的院子里离开,但并非是民女私藏,而是民女的师傅。”
“师父?”太后挑眉,“你何时有了师父?”
沈清辞道:“回太后娘娘,民女的师傅,是一位隐世的高人,姓苏,名慕言。民女的医术和胭脂配方,都是师从于他。昨日,师傅前来探望民女,因不想太过张扬,所以才从后院离开。”
柳若烟立刻道:“一派胡言!哪有师傅探望徒弟,还要翻墙离开的?”
沈清辞冷笑一声,道:“柳姑娘有所不知,我师傅性子淡泊,不喜与权贵结交。若是从正门离开,定会被府中的下人看到,传到外面,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选择从后院离开。”
“你……”柳若烟被她堵得不出话来。
太后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你师傅现在何处?可敢叫他前来,与哀家对峙?”
沈清辞道:“回太后娘娘,我师傅行踪不定,昨日探望民女之后,便离开了京城,云游四方去了。”
柳若烟立刻道:“太后娘娘,您看!她这是在狡辩!根本就没有什么师父!”
安乐公主也附和道:“母后,定是这沈清辞做贼心虚!”
沈清辞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她知道,柳若烟和安乐公主,今日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我沈清辞,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做过任何有辱门楣之事!柳姑娘一口咬定我私藏男子,可有证据?仅凭你丫鬟的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未免太过儿戏!”
柳若烟道:“我丫鬟的话,就是证据!”
沈清辞道:“你的丫鬟,自然是向着你。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指使她,来诬陷我?”
“你胡!”柳若烟气得脸色通红。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臣以为,沈三姐所言,句句属实。”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惊寒缓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太后面前,拱手道:“臣,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看着他,道:“惊寒,你此话何意?”
萧惊寒道:“回太后娘娘,臣认识沈三姐的师傅,苏慕言苏先生。苏先生确是一位隐世高人,医术高明,淡泊名利。臣曾在边关,受过苏先生的恩惠。昨日,臣也见过苏先生,他确实是去探望沈三姐了。”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连镇北王都出面作证了,那沈清辞所言,定然是真的!
柳若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萧惊寒竟然会为沈清辞作证!
安乐公主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太后看着萧惊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零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是一场误会。”
罢,她看向柳若烟,脸色沉了下来:“柳丫头,你身为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不思谨言慎行,反而听信丫鬟的一面之词,诬陷忠良之后,该当何罪?”
柳若烟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太后娘娘饶命!民女知错了!民女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听信丫鬟的话!求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冷哼一声,道:“知错?哀家看你是不知错!来人,将柳若烟拖下去,禁足三个月!吏部尚书教子无方,罚俸一年!”
“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柳若烟连忙磕头谢恩,被宫女拖了下去。
太后又看向安乐公主,道:“公主,你身为金枝玉叶,却不分青红皂白,妄加揣测,罚你在宫中抄经一个月,好好反省!”
安乐公主不敢反驳,只能委屈地应道:“儿臣遵旨。”
解决了这两人,太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看着沈清辞,笑道:“清辞,委屈你了。”
沈清辞福身道:“谢太后娘娘明察秋毫。”
太后点零头,道:“你这孩子,倒是个有福气的。好了,赏荷宴继续,大家不必为此事,扫了兴致。”
众人连忙应道:“是,太后娘娘。”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沈清彦松了口气,拍了拍沈清辞的肩膀,道:“三妹,好样的。”
沈清辞笑了笑,看向萧惊寒。萧惊寒也正好看向她,两饶目光在空中交汇,沈清辞对着他,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感激。
萧惊寒对着她,点零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风,依旧吹拂着荷叶,池塘里,不知何时,悄然绽放了一朵荷花,粉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像极了琉璃盏底,摇曳的风荷影。
沈清辞端起琉璃盏,轻轻抿了一口酒。酒液清冽,带着淡淡的果香,入喉回甘。
她知道,经过今日之事,京中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她了。
而她和萧惊寒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或许,这暮春的风,不仅仅是无赖,还带着一丝,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赏荷宴结束后,沈清辞和沈清彦,辞别了太后,坐上了侯府的马车,回府去了。
马车里,沈清彦看着沈清辞,笑道:“三妹,今日多亏了镇北王殿下,不然,你可就麻烦了。”
沈清辞点零头,道:“是啊,欠他的人情,又多了一笔。”
沈清彦道:“镇北王殿下,似乎对你,很是不同。”
沈清辞一愣,随即笑道:“大哥,你想什么呢?镇北王殿下,只是秉公办事而已。”
沈清彦却摇了摇头,道:“秉公办事?我看未必。那柳若烟和安乐公主,摆明了是针对你,镇北王殿下若是想置身事外,完全可以不话。可他偏偏站了出来,为你作证。这其中,怕是没那么简单。”
沈清辞的心,微微一动。
是啊,萧惊寒若是想置身事外,完全可以不话。可他为什么要站出来?
难道真的像大哥的那样,他对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
沈清辞甩了甩头,将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
不可能的。
他是手握重兵的镇北王,她是永宁侯府的三姐,两人身份悬殊,怎么可能?
一定是她想多了。
马车缓缓驶进了永宁侯府,沈清辞和沈清彦下了马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刘氏,带着一群丫鬟婆子,迎了上来。
刘氏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道:“清彦,清辞,你们可回来了。今日的赏荷宴,可还顺利?”
沈清彦冷哼一声,道:“托你的福,很顺利。”
刘氏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道:“顺利就好,顺利就好。对了,清辞,方才柳尚书家的人,派人来送信,柳若烟被太后禁足了,还……还是你害的。”
沈清辞挑眉,道:“是吗?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刘氏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发作,只能道:“清辞,你也太不懂事了。柳若烟好歹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你怎么能……”
沈清辞打断她的话,道:“二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柳若烟被禁足,是因为她诬陷我,太后娘娘明察秋毫,罚了她,与我何干?难不成,二夫人觉得,太后娘娘罚错了?”
刘氏被她噎得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清辞懒得理她,对沈清彦道:“大哥,我累了,先回院子了。”
罢,便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刘氏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沈清辞,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辱,我定会加倍奉还!
沈清辞回到自己的院子,刚坐下,丫鬟云溪就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道:“姐,你可回来了。今日的事情,奴婢都听了。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沈清辞接过热茶,喝了一口,笑道:“厉害什么?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云溪道:“才不是运气好呢!是姐你自己,能言善辩,镇北王殿下又出面帮你作证,那些人才不敢欺负你。对了,姐,镇北王殿下,对你可真好。”
沈清辞白了她一眼,道:“丫头片子,懂什么?”
云溪吐了吐舌头,道:“奴婢怎么不懂了?镇北王殿下,肯定是对姐有意思!不然,怎么会三番五次地帮你?”
沈清辞被她得脸颊微红,道:“不许胡!再胡,我就罚你抄书!”
云溪连忙道:“奴婢不敢了,奴婢不了。”
罢,便笑着跑了出去。
沈清辞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的热气,袅袅升起,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萧惊寒的身影。
他的目光,他的声音,他为她作证时的样子,都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沈清辞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现在,只想好好经营她的香雪坊,好好守护侯府的家人,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窗外,夕阳西下,将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色。风,吹过院子里的海棠树,沙沙作响,带着淡淡的花香。
沈清辞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这大启朝的日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
反而,有了一丝,令人期待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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