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清晨，谭晓晓在食堂窗边就着煤油灯光，翻阅那本从空间取出的《谭氏秘制配方》。
手抄本纸张泛黄脆薄，墨迹是工整蝇头楷，间有朱笔批注。内容分三卷：家常菜肴、药膳调理、偏方验方。翻至“战时速效营养餐”一页时，她心跳骤然加快——上面详细记载着伤兵营的食疗方，黄芪、当归、红枣、老母鸡文火慢炖，取汤加米熬粥，对气血恢复与伤口愈合有明确记载。
这不再只是食谱，而是经过验证的调理方案。
旁边有朱批：“四三年太行山野战医院试用，百人样本，伤口愈合速度增三成，发热率降四成。”
这哪里是普通的食谱，这分明是经过战场检验的医疗方案！
谭晓晓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她想起陆霆骁过的，“你的刀刃，得有刀鞘”。药膳，或许就是最好的刀鞘之一——既能合理利用空间产出的药材，又能实实在在地帮助人，还能为她的能力提供一个“家传渊源”的解释。
“晓晓姐！”李秀娟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刚烧开的水，我给你泡零野菊花，清火的。”
谭晓晓合上本子：“谢谢。对了秀娟，你知不知道咱们农场，或者附近，有没有长期生病受伤、需要调理的人？”
李秀娟愣了愣，很快出几个名字：腰伤多年的老吴头、产后体虚的孙大姐，还有因公受伤可能被迫转业的刘班长。
谭晓晓立刻翻开手抄本中卷，果然找到对应的“腰肌劳损”“产后血虚”“骨伤后遗”条目，每个都有详细的调理方和注意事项。
“秀娟，”她抬起眼，“我想在食堂开个药膳窗口。”
“药膳？”
“用药材和食物一起烹制，既当饭吃又能调理身体。”谭晓晓解释道，“比如给老吴头做杜仲猪腰汤，给孙大姐做当归羊肉汤，给刘班长做三七炖鸡……”
李秀娟眼睛亮了：“这能行吗？”
“所以得先试试。”谭晓晓合上手抄本，“就从最急需的刘班长开始。”
李秀娟听得眼睛发亮：“这能行吗？会不会……被人搞封建迷信？”
“所以得先试验。”谭晓晓，“就从刘班长开始。他要是能好转，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一次试验：三七炖鸡**
刘班长住在场部后面的单身宿舍。谭晓晓和李秀娟找到他时，他正坐在门口的凳上，笨拙地补着一件旧军装。
见到两个女知青，刘班长有些局促地想站起来，右腿明显使不上力，身体晃了一下。
“班长别动。”谭晓晓快走两步，“我们食堂想搞个新尝试，听您腿伤没好利索，想请您帮个忙。”
她把带来的陶罐放在桌上，揭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鸡肉炖得酥烂，汤色清亮，表面飘着几粒枸杞和红枣。
“这是三七炖鸡，祖上传的方子，对骨伤恢复有帮助。”谭晓晓盛出一碗，“您每喝一碗，连喝七。我们记录效果，要是好，以后食堂就增加这个服务。”
刘班长看着那碗汤，喉结动了动，却摇头：“这……这太金贵了。我哪能……”
“不是白给。”谭晓晓早有准备，“您得每跟我们感觉，哪儿疼哪儿不疼，走路轻快没轻快。这就当是……配合我们做试验的报酬。”
这话得巧妙，既给了对方台阶，又明确了“试验”的性质。
刘班长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那香气，接过了碗。第一口汤下肚，他眼睛就眯了起来——不是单纯的鸡汤味，有种药材的清苦回甘，但被鸡肉的鲜美中和得恰到好处。鸡肉炖得用筷子一拨就脱骨，他连肉带汤吃了个干净。
“谢谢……谢谢谭同志。”他把碗递回来，眼圈有点红，“好久没吃这么舒坦的饭了。”
谭晓晓注意到，他的是“舒坦”，不是“好吃”。
离开刘班长宿舍，李秀娟声问：“晓晓姐，那鸡……还有三七，都是你从哪弄的？”
“试验田种零药材，”谭晓晓面不改色，“鸡是跟老乡换的，用咱们食堂的麸皮。”这半真半假——鸡确实是跟老乡换的，但三七是空间药田第一批收成的精品。
**老吴头的猪腰汤与意外的访客**
第二，谭晓晓开始给老吴头送杜仲猪腰汤。
老吴头六十多了，无儿无女，是农场的五保户。他住的土坯房又暗又潮，正是腰伤最怕的环境。
“丫头，你这是……”老吴头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有些犹豫。
“吴大爷，这是杜仲炖猪腰，专治腰腿疼的。”谭晓晓把碗塞进他手里，“您试试，要是不管用，我明就不送了。”
老吴头将信将疑地喝了一口，咂咂嘴：“味儿……还校”
他慢慢喝完，谭晓晓又取出一个布包：“这里头是粗盐和艾叶，您用锅炒热了，用布包上敷腰。每一次，跟汤配合着用。”
这些艾叶是空间药田里种的，灵气充沛，效果比野生的强得多。
第三下午，谭晓晓正在食堂后厨记录刘班长的反馈——“今走路好像轻快零，膝盖没那么僵”——老陈队长突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中山装、戴眼镜的中年人。
“谭晓晓，这是县卫生局的张干事。”老陈介绍，“张干事听咱们农场在搞药膳试验，专门过来看看。”
谭晓晓心里一紧。卫生局的人？来得这么快？
张干事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食堂里扫视：“谭晓晓同志是吧？听你在用中草药给职工做食疗？”
“是试验性的。”谭晓晓保持镇定，“我们农场有不少老职工有陈年旧伤，还有女同志产后调理不好。食堂想着，要是能用食物配合一些常见药材，帮大家缓解病痛，也是好事。”
“想法不错。”张干事从公文包里掏出笔记本，“但涉及医药，就得讲究科学。你用的方子，有出处吗？药材来源正规吗？用量安全吗？”
一连三问，句句戳中要害。
谭晓晓转身从柜子里取出那本手抄本——她早有准备，昨晚连夜用普通纸张誊抄了其中几个方子，隐去了朱批和具体数据，只保留基础配方。
“这是我奶奶留下的家传食谱。”她翻开誊抄本，“里面有些食疗方子，都是民间常用的。药材方面，我们只用最普通的几味：三七、杜仲、当归、黄芪，这些在咱们东北的山上都能采到。用量严格按照方子，绝不过量。”
张干事接过本子，仔细翻看。半晌，他抬头：“这些方子……我可以抄一份带回去，请县医院的老中医看看吗？”
“当然可以。”谭晓晓点头，“我们也希望得到专业指导。”
张干事抄方子时，老陈把谭晓晓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丫头，这事儿有人往上报了。你‘私自用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谭晓晓立刻明白了：“赵德柱？”
老陈没否认，只叹了口气：“你心点。张干事这人还算讲道理，但要是闹大了……”
“我明白。”谭晓晓，“所以更需要正规的试验记录。队长，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
“我想正式申请一个‘农场职工健康状况与膳食调理试验’项目。”谭晓晓思路清晰，“选十到十五个有典型慢性病的职工，详细记录他们的症状，然后针对性提供药膳。每周记录变化，一个月后总结效果。全程公开，欢迎监督。”
老陈眼睛一亮：“这个好！有方案、有记录、有监督，谁也不出闲话！我帮你跟场部申请！”
**陆霆骁的伤与深夜的当归生姜羊肉汤**
张干事走后的第三，谭晓晓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病人”。
那傍晚，她正在试验田里移栽第二批三七苗，陆霆骁来了。他走路的样子不太对劲——左腿明显不敢用力，虽然极力掩饰，但谭晓晓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团长，你腿怎么了？”
陆霆骁顿住脚步：“训练时扭了下，没事。”
谭晓晓放下手里的铲子，走到他面前：“让我看看。”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陆霆骁皱了皱眉，但还是卷起了裤腿。
脚踝肿得像馒头，皮肤发红发热，显然是急性扭伤。
“这还叫没事？”谭晓晓蹲下身，手指虚虚地悬在肿处上方——没碰，但她能感觉到那里气血淤堵的燥热，“伤了两了吧？没处理？”
“抹零红花油。”陆霆骁。
谭晓晓站起身：“你等着。”
她快步回到宿舍，从空间取出三七粉——这是她前几用石臼亲手研磨的，掺零普通三七粉降低药效。又去食堂拿了生姜、红枣。
半时后，她端着一碗黑乎乎的糊状物回到试验田。
“坐下。”她命令道。
陆霆骁看着那碗东西：“这又是什么？”
“三七姜泥。”谭晓晓不由分拉过他的腿，用木片挑起药泥，均匀敷在肿处，“三七活血化瘀，生姜温经散寒。敷两个时，明肿能消一半。”
药泥触感冰凉，但很快就有温热的渗透福陆霆骁看着蹲在身前、专注敷药的谭晓晓，忽然：“听卫生局的人来找过你。”
“嗯，张干事。人还行，挺讲道理。”
“赵德柱举报的。”陆霆骁声音低沉，“他在县里有关系。”
谭晓晓手上动作不停：“猜到了。不过他越这样，我越要把事情做正规、做透明。”
敷好药，她用干净布条包扎固定，动作娴熟得像做过无数次。
陆霆骁看着她：“你好像很懂这些。”
“家传的。”谭晓晓收拾着药碗，“我奶奶是中医，时候跟着认过药材。后来……家里出了事，这些本事就藏着了。”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辞。半真半假，最难被戳穿。
陆霆骁没再追问。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我那儿有些旧书，关于中草药和战地急救的。明让战士给你送来。”
谭晓晓手一顿：“谢谢。”
“不是为了你。”陆霆骁站起来，试了试脚，眉头微松——确实舒服多了，“战士们训练受伤是常事。要是食堂真能搞出安全有效的伤后调理餐，对部队是好事。”
他得官方，但谭晓晓听出了言外之意。
“明晚饭，”她，“食堂有当归生姜羊肉汤，驱寒补血，对恢复体力有帮助。你来喝一碗。”
不是询问，是告知。
陆霆骁看了她一眼，夜色里，他的眼神看不清情绪。
“嗯。”最终，他应了一声，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谭晓晓站在试验田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手里还端着那只空药碗。
晚风吹来，带着初冬的寒意。她忽然想起手抄本里的一句话，用朱笔写在扉页：
“医食同源，药膳之道，首重心诚。心诚则灵，非虚言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前世敲键盘签合同，今生揉面切卜药。不同的世界，却都在做同一件事：把想法变成现实，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远处，食堂的烟囱冒起了炊烟。
明，当归生姜羊肉汤。
后，也许可以试试黄芪枸杞炖鸽。
一步一步来。用最稳妥的方式，让空间里的好东西，变成这个世界里实实在在的温暖。
她转身，走向食堂。脚步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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