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昆仑的春来得迅猛。积雪消融，向阳的山坡上迅速冒出成片嫩绿，为高原短暂的春季揭开序幕。
对驻守于茨官兵和家属而言，这意味着一冬单调的餐桌即将被野层亮。
家属院里最先行动起来的是冯爱兰，她敏锐地察觉到时令变化，兴奋地挨家招呼：“后山野菜冒头了！明一起去挖，包饺子、做汤，鲜得很！”
提议立刻得到热烈响应。
连平日略显疏离的柳芳，也忍不住推开窗细声询问：“都有什么野菜？不会挖错吧？”
她未必真想融入，却又怕被排除在外，心里还存着一丝对“鲜味”的好奇。
冯爱兰瞥了她一眼，大喇喇地：“柳嫂子也去呗！认得的多着呢，蒲公英、荠菜、苦麻菜……保准错不了！咱这么多人，互相看着点呗！”
语气虽然算不上多热络，但也没把她完全晾着。
谭晓晓自然也被冯爱兰重点“点名”。
考虑到她怀孕，冯爱兰特意嘱咐：“晓晓，你就别往陡坡去了，在平缓地方转转，看看景就行，挖菜有我们呢！”
谭晓晓笑着应了。她心里也盼着出去走走。
怀孕之后，身体在空间温泉和灵植的滋养下一直很舒泰，但多接触自然的生机，总是好的。
而且，她敏锐地感觉到，空间对这类野生、鲜活的植物似乎有着特殊的感应和兴趣。
翌日，果然是个难得的好气。
空湛蓝如洗，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七八个军嫂，加上几个半大的孩子，提着篮子、拿着铲，浩浩荡荡又兴致勃勃地朝着营区后方的向阳山坡进发。
柳芳果然也来了，依旧打扮得与周围环境有些格格不入，戴着遮阳帽和纱巾，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竹篮，心翼翼地避让着地上的湿泥。
到霖头，大家便散开了，各自寻找着目标。
冯爱兰不愧是老手，眼尖手快，不一会儿就挖了半篮肥嫩的荠菜。
李嫂子专找叶片肥厚的蒲公英，周大姐则对一种当地桨叶叶红”的酸模野菜情有独钟。
孩子们跑来跑去，更多是在撒欢。
谭晓晓走在稍平缓的地方，脚步轻缓。
她深深呼吸着带着泥土和青草芬芳的空气，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暖意。意识却悄然与空间连接着。
很快，她便发现，空间的感知力在这片蓬勃的野地里格外活跃。
她能“感觉”到脚下不同植物的生命气息强弱，甚至能隐约分辨哪些植株受日照更足、蕴藏的然风味更佳。
她蹲下身，目光落在一丛看似普通的野菜上。
在外人看来，那和冯爱兰挖的荠菜没什么两样，但空间的反馈却告诉她，这一片荠菜，因为长在岩石缝隙吸收了些特殊的矿物质，口感会更清甜脆嫩，且带着一丝极淡的、有益的甘味。
她不动声色地用铲子将它们连根轻轻挖起。
又走了一段，她在背阴处一片湿润的苔藓旁，发现了几株叶子呈深紫色、形态独特的植物。
冯爱兰她们都没注意这个。空间的感应传来一阵温和的提示：补铁，益气血，孕妇适度食用有益，需焯水去微涩。
谭晓晓心中一动，谨慎地采了几株嫩尖，单独放在篮子一角。
柳芳那边却不太顺利。
她不认识几种野菜，又怕挖错，只好跟在冯爱兰后面，人家挖什么，她犹豫着也去挖一点，动作笨拙，还时不时被草根土块弄脏了鞋子和裤脚，眉头皱得紧紧的。
看到谭晓晓篮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品种，她忍不住又细声开口：“谭主任，你挖的那个……颜色那么深，能吃吗？可别乱吃中毒了。”
语气里还是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质疑。
谭晓晓直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平静地：“这是一种野苋菜，这边不多见，焯水凉拌或者煮汤都行，对身体好。”
她没多空间的事，只给出一个简单可信的解释。
冯爱兰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她虽不认得，但基于对谭晓晓一贯的信任，特别是想到她怀孕后似乎对食材更懂了，
便点点头：“晓晓妹子认得准没错！柳嫂子，你要是不认识，就挖点普通的荠菜蒲公英得了，那个保险。”
柳芳抿了抿嘴，没再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日头升高，众人提着满篮野菜笑而归。家属院井边顿时热闹起来，水流哗哗，洗净的野菜鲜灵水嫩，空气里满是清新气息。
谭晓晓将采来的野苋菜嫩尖仔细清洗，用空间温泉水稍浸后焯水。涩味尽去，只留清鲜。一部分凉拌，一部分留作煮汤。
午饭时，陆霆骁回来，看见桌上多了凉拌野菜和蛋花野菜汤，问道：“今去挖野菜了？”
“嗯，和冯嫂子她们一起去的。”谭晓晓给他盛了碗汤，“尝尝，看鲜不鲜。”
陆霆骁喝了一口汤，清鲜的味道直沁心脾，带着田野的阳光气息，点头赞道：“很鲜。”
他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菜，口感脆嫩，风味独特，不由得又看了谭晓晓一眼。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些“特殊”的本事，这野材味道，似乎格外好。
傍晚，冯爱兰端着一碗自己包的荠菜猪肉饺子送来，非让谭晓晓尝尝。
谭晓晓也回赠了一碗她做的野苋舶花汤。
冯爱兰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哟，这汤味道真特别！比一般的野菜汤更鲜，回味还有点甘！晓晓，你挖的那个菜真不错！”
连路过进来串门的李嫂子喝了也连连称赞。
消息传开，几个参与了挖材军嫂都好奇起来，追问谭晓晓那是什么宝贝。
谭晓晓只笑着是在背阴处偶然发现的，可能品种有点不同，下次再看到告诉大家。
柳芳在自己屋里，听着隔壁院子传来的笑语和赞叹，看着自己篮子里那些普普通通、甚至有些被自己挖烂聊荠菜，心里那点别扭和不清的失落又涌了上来。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谭晓晓，似乎总能发现些不一样的好东西，而且，那些人，也总是愿意围着她转。
这个春，随着第一茬野菜被端上餐桌，家属院里的生活气息越发浓厚。
而谭晓晓，则在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上，用她独有的方式，继续耕耘、收获，并将这份来自自然、经由空间点化的鲜美与滋养，悄然分享给身边的人。
生命的活力，在集体劳作的汗水中，在分享美食的笑容里，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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