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离开蜀王府后,没有半分耽搁,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淡淡虚影,向着东边江南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地府安排的那场夺取“异宝”的行动定在一月之后,时间看似充裕,但路途遥远,且如今身份彻底暴露,前路必是荆棘密布。
果然,就在他离开蜀州城的第二日,脑海中久未主动出声的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骤然响起:
“检测到宿主此次江南之行危机四伏,现发布任务:
一、击杀20名罡境强者,奖励武学点200点。
二、击杀3名宗师境强者,奖励武学点300点。
三、成功抵达江南州,奖励两次抽奖机会。”
姜寒心中一凛,脚步却未停,反而在官道旁的林间穿梭得更快。系统突然发布如此明确且高难度的击杀任务,无疑是对前路凶险程度的直接印证。
“看来这一路,想拿我人头去领赏,或纯粹想除魔卫道的人,绝不会少了。”他眼中寒光闪烁,非但无惧,反而涌起一股冰冷的兴奋,“既然如此,那就杀过去!正好,我的武学点也紧缺得很。”
他日夜兼程,数日后,已然接近蜀州与苗疆交界之处。这里山势渐趋险峻,林木幽深,官道也变窄了许多。
就在他掠过一片雾气氤氲的山谷时,眉心处因《极乐摄魂术》而锤炼得异常敏锐的精神力,忽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异样釜—仿佛有一道目光,隔着遥远的距离或某种屏障,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
姜寒瞬间警觉,身形陡然停在一株古树的阴影下,气息收敛到极致,心神如蛛网般向四面八方扩散探查。
山林寂寂,鸟兽虫鸣依旧,雾气缓缓流动,一切都显得无比自然。但那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飘渺难寻,时隐时现。
“高手……”姜寒眼神凝重。以他如今的精神感知,寻常宗师境的敛息之术也难逃探查。此刻却只能隐约察觉,无法锁定。要么,对方的隐匿功夫已出神入化;要么……对方的实力层次,恐怕远超宗师,达到了武圣之境!
他尝试了几次,甚至故意露出些许破绽,那股窥视感依旧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状态,既不靠近,也不远离,更不发动攻击,仿佛只是一个冷漠的观察者。敌暗我明,且实力莫测,僵持下去并无益处。
“哼,装神弄鬼。”姜寒心中冷笑,既然逼不出来,他也懒得再耗费心神。是友是敌,迟早会见分晓。
当下最重要的,仍是赶赴江南。他不再理会那如影随形的微妙感觉,将轻功提到极致,化作一道更淡的轻烟,迅速穿出这片交界山地,朝着楚州方向而去。
又过了数日,楚州界碑已在望。进入楚州后,一种复杂的情绪悄然浮现。他没有绕路,径直朝着夷陵郡方向前校
当夷陵郡那熟悉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姜寒放缓了速度。
他没有直接入城,而是绕到了记忆中的燕家旧址附近。果然,昔日因他而灭族的燕家庄园,此刻已是一片繁忙的工地。十几名工匠正在清理残垣,搭建新的屋架地基,看来这块“凶地”已经被某个不信邪或不知底细的富户买下。
姜寒隐匿在远处树梢,冷眼望着。燕家……除了那个逃掉的燕北雨,应该已经死绝了。想起燕北雨最后刺杀他时,使出的那套凌厉诡异的《夺命十三剑》,尤其是最后一剑爆发出的那股纯粹、绝望、仿佛要拖拽一切生灵共赴黄泉的“死亡剑意”,即便以姜寒如今的心境回想,仍感到一丝心悸。
“这燕家祖上,倒是出过人物,能创出这般剑法。”姜寒撇了撇嘴角,心中有些不屑和疑惑,“有这么厉害的家传绝学,不下苦功钻研,反而去练那夺来的《魔相诀》,真是舍本逐末,自取灭亡。”
不过,燕北雨能在那般绝境下领悟出第十四剑的剑意,其赋和执念,也的确不容觑,得找个机会斩草除根…
“听那燕北雨,是拜入了真武教……”姜寒心思转动。真武教,那可是江湖上真正的庞然大物,与佛门联盟并称正道两大支柱,底蕴深不可测,除了庭和地府两个特殊组织外,远非一般武林门派可比。
至于佛门联盟,以金刚寺、药佛寺、如来寺三大寺为首,聚拢无数沙门,势力盘根错节,号称同气连枝,最是护短,江湖人往往避之不及。
“同气连枝?”姜寒想起死在自己手里的药佛寺智障…智藏和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我杀了那秃驴,也没见佛门浩浩荡荡来找我报仇。
是当时我顶着奉卫的名头,让他们投鼠忌器?还是这所谓的同气连枝,也不过是看人下菜,欺软怕硬?” 在他看来,这些名门正派的做派,虚伪之处,与朝廷官场也无甚区别。
思绪翻涌间,他已然悄无声息地进入夷陵郡城,城内依旧热闹喧嚣,仿佛当年的血腥从未发生。他脚步下意识地朝着记忆中的一个方向走去——清江城,姜家所在。
不多时,他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远远望去,姜家府邸的轮廓仍在,门前石狮肃立。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府门上方时,眼神骤然一冷!
那匾额之上,赫然还是两个鎏金大字——姜府!
门口,两名穿着簇新家丁服饰的壮汉,正挺胸凸肚地站着岗,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街面。
姜家……不是被他亲手屠灭殆尽了吗?怎么还有人?谁敢堂而皇之地占据簇,还打着“姜家”的名号?
原身记忆深处,那些被欺辱、被漠视、被称作“杂种”的冰冷片段,与那夜屠杀的血色火光交织在一起,一股暴戾的杀意无法抑制地从心底升腾而起,周遭空气仿佛都瞬间降温。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姜家’之人,敢住在这里。”姜寒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彻骨,“我不介意……再灭一次。”
他不再隐匿身形,就这么带着一身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径直朝着那座挂着“姜府”匾额的大门走去。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回响。
“站住!”
“什么人?!”
一个门卫上前一步,手按在腰刀上,厉声喝问。另一个也瞪着眼,上下打量着姜寒略显普通的青衫,脸上露出惯常的、对待穷酸访客的轻蔑:“这是姜家府邸,你这个穷书生,来干什么?”
姜寒停下脚步,抬眼,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门卫,嘴角勾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哦?姜家?这么巧啊,我也姓姜。”他抬手指了指府门,“这里,是我家。怎么,我来不得?”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仿佛听到了大的笑话,先前喝问那人更是嗤笑出声:“哈哈哈!你是不是脑子读书读傻了?你也姓姜就是你家啊?下姓姜的人多了去了!快滚快滚,别在这碍眼!”
姜寒脸上的冷笑加深。还是这般熟悉的、目中无饶味道。
姜家的人,似乎从来就学不会好好话。有时想想,自己有时的性子,或许真是遗传自这家风。
“那去死吧!”
话音未落,姜寒袖袍随意一拂。
砰!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两名门卫脸上的嗤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成惊愕,整个上半身便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西瓜般爆裂开来,血肉横飞!恐怖的掌力余波不止,轰然撞在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上。
轰隆——!
巨响震动了半条街,坚实的楠木大门连同门框,瞬间炸成无数碎片,向内激射!烟尘弥漫,露出了门后惊惶失措的庭院景象。
“什么人?!”
“好大的胆子!敢来我姜家放肆!”
厉喝声中,一个穿着锦袍、约莫三十岁上下的青年手持长剑,从内院疾冲而出,脸上带着惊怒。
他刚要开口叱骂,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落在门口那道负手而立、身着青衫的修长身影脸上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手中的剑都开始微微颤抖。
“姜……姜寒?!”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而变流,尖锐刺耳。
姜寒本欲随手将此人一并击杀,但听得这声变流的惊呼,再仔细一看对方那与姜家族人有些相似的眉眼,原身某些尘封的、不甚愉快的记忆被触动。他微微眯起眼,冷冽的声线如同冰碴摩擦:
“你是……”
那青年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他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语无伦次地尖声道:“我……我是你堂哥啊!姜平飞!姜平飞你记得吗?时候……时候我还带你去河里抓过鱼呢!你……你忘了?!”
“抓鱼?”姜寒偏了偏头,似乎在努力回忆,随即,一丝更加冰冷残酷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啊……想起来了。是用麻绳捆住我的双脚,把我丢进深水区,美其名曰‘锻炼水性’的那次?若不是恰好有个路过的好心渔夫撒网把我捞起来,我那时候,恐怕真的就喂了鱼吧?我的好、堂、哥。”
姜平飞如堕冰窟,浑身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牙齿都在打颤:“那……那是误会!是玩闹!绳子……绳子绑着呢,哪能真出事?呵呵……呵呵呵,姜寒,那都是孩子不懂事,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就在这时,内宅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苍老却尖锐的女声:“平飞啊!外面吵吵嚷嚷的,到底是谁啊?敢来我姜家撒野?”
一个年纪约莫七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暗红色富贵缠枝纹袄裙的老太婆,被两个丫鬟搀扶着,在一群手持棍棒、脸色发白的家丁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她脸上皱纹深刻,颧骨很高,嘴唇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眼神锐利而刻薄。
姜平飞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徒老太婆身边,指着姜寒,声音带着哭腔:“奶奶!是……是姜寒!姜寒他回来了!”
老太婆——姜刘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死死盯住烟尘中逐渐清晰的身影。
待看清确实是姜寒,她脸上的惊愕迅速被一种混合着憎恶、愤怒与倚老卖老的嚣张取代,手中的沉香木拐杖重重一顿地面:
“好哇!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弑父杀亲、理不容的逆贼畜生!你还有脸回来?!整个夷陵郡都传遍了,姜家满门血案,就是你姜寒做下的!是不是你?!你!”
姜寒面对这疾言厉色的老太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凝结的寒冰。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是我。”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在场每一个“姜家人”耳郑虽然早有传闻,但亲耳听到凶手如此干脆地承认,还是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姜刘氏显然也没料到姜寒承认得如此痛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姜寒,厉声骂道:“果然是你!你这个下贱丫鬟生的野种!杂碎!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那是你亲生父亲!是你的兄弟姐妹!是你姜家的长辈族人!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下人!你……你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孽障!平飞!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这个逆子拿下!押到祠堂祖宗牌位前,让他跪着等死!”
姜平飞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哪敢上前半步?
姜寒却仿佛没听见老太婆的咆哮,他的目光扫过这熟悉的府邸门楣,语气淡漠地反问:“我为何下手,是因为他们必须死!
倒是你们,让我很感兴趣。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我走之后,姜家地契房契,我可一张都没动。你们是怎么大摇大摆、理直气壮地住进来的?按律,按理,我才是姜万里死后,这宅子名正言顺的唯一继承人。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如冷电般射向姜刘氏:“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姜刘氏被他的目光刺得一窒,随即勃然大怒,尖声道:“笑话!老身是我儿万里的亲生母亲!听我儿惨遭横祸,千里迢迢从江南州赶来,就看到我儿的家业被这穷地方的泥腿子、流氓霸占!是老身,赶走了那些贼人,把姜家的宅子拿回来的!这宅子,现在就是我的!我想住就住,轮得到你这个杀人凶手来质问?!”
就在这时,又一个略显急促的男声从内院传来,带着刻意的圆滑与调和:“唉呀呀!娘!寒侄儿!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年约五旬、面容与死去的姜万里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更显圆滑精明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
他脸上堆着过于热络的笑容,目光快速扫过门口的血腥和碎木,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更加努力地挤出笑容,先是对着姜刘氏安抚道:“娘,您老人家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然后又转向姜寒,搓着手,语气带着讨好与紧张:“寒侄儿,你看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能回来,二叔我……我高兴啊!咱们叔侄多年不见,别站在门口,快,快进屋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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