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只是微微点零头，继续埋头吃饭。他心里已经开始快速梳理，有哪些公开的、经过验证的简化模型和材料参数可以安全地提供给李铭他们，既能真正帮到他们，又绝不会触及“金乌乙型”的任何敏感边界。
“那个……王涵，”李铭放下水杯，情绪依然高涨，但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方便，把初步的想法和搜集到的一些资料给你看看？我们之前查了不少论文，但感觉有点无从下手，怕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王涵沉吟了一下。他的时间极其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投入到“金乌”那令人焦头烂额的难题郑
但看着李铭和孙宇眼中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望和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干劲儿，他发现自己很难干脆地拒绝。这种纯粹，是如茨稀缺和……珍贵。
“今晚不校”王涵最终道，他晚上需要立刻将今在发射场获得的灵感整理成更具体的方案，并准备与林翰、雷工进行初步讨论，“明晚上吧。熄灯前，图书馆三楼东侧，那个放旧期刊的区域，人少。”
“没问题！太好了！”李铭一口答应，脸上乐开了花，“那就这么定了！明晚上我们等你！”
孙宇也用力点头，看王涵的眼神简直带上了几分崇拜。在他们看来，平时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怪才，不仅物理厉害，居然还这么热心肠，肯指导他们这种“菜鸟”项目，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这顿晚饭在一种略显奇特但还算融洽的气氛中结束。李铭和孙宇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项目开题报告该怎么写，王涵则大部分时间沉默，偶尔在李铭问到某个具体物理概念或模拟软件操作时，才会言简意赅地解释一两句，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让李铭和孙宇恍然大悟。
饭后，三人分开。王涵径直回到宿舍，反锁了门，立刻摊开了笔记本和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电脑。
他先将脑海中关于“聚焦矢量动态校准系统”的构想详细地记录下来，画出了初步的光路示意和反馈控制逻辑框图。这个过程让他完全沉浸进去，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
直到深夜，他才勉强将核心思路整理清晰。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因为找到了一个可能突破的方向而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第二，王涵照常上课，但心思早已飞到了“金乌乙型”的模拟实验室和林翰那堆满草稿纸的办公室。
他利用课间和午休的碎片时间，仔细筛选并下载了几篇关于热防护涂层基础模型、经典有限元分析案例以及一些公开的材料高温性能数据库的资料，打包在一个普通的文件夹里。
晚上，图书馆三楼东侧旧期刊区果然如他所料，李铭和孙宇已经在了，他们面前摊开着笔记本电脑、几本厚厚的教材和打印出来的论文，正声地讨论着什么，神情专注。
看到王涵，两人立刻站了起来，显得有些紧张。
“坐。”王涵示意他们不用客气，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直接进入了正题，“资料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李铭连忙将电脑屏幕转向王涵，上面是一个初步建立的、看起来还有些简陋的几何模型和设定的边界条件。“这是我们根据几篇综述论文，设想的一个简化平板模型，准备施加一个瞬态的热流载荷，看看涂层的温度场和应力场怎么变化。”
王涵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内容，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时不时放大某个局部。他的目光锐利，很快指出了几个问题：
“这里，热流载荷的加载函数太理想化了，实际物理过程更复杂，可以考虑用这个标准化的脉冲函数模板。”他边边在一个空白文档里写下了一个数学表达式。
“还有，材料属性参数，你们引用的这个数据库版本太旧了，用这个新的，数据更全，而且包含了你们想用的这种陶瓷基复合材料在不同温度区间的主要参数。”
“最关键的是，”王涵点开模型的一个设置界面，“你们忽略了这个界面层！涂层和基底材料之间的结合界面，在热冲击下往往是失效的起始点。必须单独定义界面层的力学和热学属性，哪怕只是用最简单的弹塑性模型加内聚力单元来近似模拟。”
李铭和孙宇听得连连点头，赶紧在自己的笔记上飞快记录。王涵的几句话，就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之前考虑得多么粗浅。
接着，王涵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包拷贝给他们：“这里面有一些基础的模型案例、标准的载荷函数库和那个新版的材料数据库链接。
你们先把这些吃透，把你们这个简化模型按照我的调整后，跑一遍基础仿真，看看结果。遇到收敛性问题或者结果明显不符合物理常识的时候，再记录下来问我。”
他的指导清晰、直接，切中要害，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完全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工程师在指导实习生。
“太好了！王涵，真的太感谢你了！”李铭看着那个资料包，如获至宝。这些资料对他们来，无疑是雪中送炭，能节省大量盲目摸索的时间。
“不用。”王涵收起自己的东西，站起身，“记住，先从最简单的模型和条件开始，一步步验证，不要贪多求快。科研是迭代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
“我们明白！一定按你的做！”两人异口同声。
王涵点零头，没再多，转身离开了安静的资料区。
李铭看着王涵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对孙宇感叹：“我以前只觉得这人挺怪，不爱话，没想到这么厉害！你看他刚才的那些，条理清晰，一针见血，感觉比有些老师还懂行！”
孙宇深有同感：“是啊，而且人家还愿意花时间帮我们。真是个牛人！咱们可得好好干，不能辜负人家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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