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顺路走进基地食堂。要了一份排骨焖饭,找了个角落坐下。铝制餐盒烫手,他没动筷子,先掏出手机。
拨号。忙音响了三声。
“喂?”陈铭远道,背景音里有隐约的风声和机械轰鸣。
“陈老师。”王涵顿了顿,“刚开完会议。”
“听了。”陈铭远那边风声了,像是走进了室内,“几十号人,关起门吵翻。结论是扔了肉身,改存U盘?”
王涵没接这略带讽刺的总结。“……是目前唯一理论上存在路径的方案。”
“狗屁路径。”陈铭远毫不客气,“王涵,你步子扯太大了,扯着蛋了。全民机械飞升吗?啊?从可控核聚变直接跳到意识上传?中间差了多少级台阶你数过没?”
王涵沉默。手指抠着餐盒边缘。
“我告诉你为什么开会的人最后大多举手。”陈铭远声音压低了,但力道更重,“因为他们被五百年吓住了,被太阳系外头的黑吓住了。一害怕,就愿意抓救命稻草,不管那草长在哪个悬崖边上。你不是这样的人。你给我醒醒。”
“那怎么办?”王涵声音干涩,“生态舱会崩,冷冻是死路。肉体凡胎,就是过不了那道坎。陈老师,这是唯一走向星空的方法。”
“听着,”陈铭远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种着手干实事的沉稳,“别整盯着你那套备份克隆的鬼画符。我给你点实际的东西。南门,知道吧?”
“太空电梯……不是还在概念阶段?”
“概念个屁!”陈铭远来劲了,“地基塔楼已经在琼州开工几个月了!碳纳米管束的批量生产问题,被‘金乌’能源堆出来的分子打印技术解决了。
现在不是‘能不能造’,是‘以多快速度造’的问题。无限能源,王涵,近乎无限的能源!意味着我们可以像搭积木一样,把高强度材料在轨道上拼接起来。”
王涵坐直了身体。食堂的嘈杂声退远。
“嫦娥七号到十二号的数据,上月就汇总过来了。”陈铭远继续,“近地轨道、拉格朗日点、月球轨道,辐射背景、微流星体密度、引力扰动……精细得很。这些数据是干什么用的?铺路的。路铺好了,就要跑车。跑什么车?太空船坞。”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很重。
王涵脑子飞速转动。太空电梯……廉价、巨量的地轨运力。轨道上的船坞……直接利用月球和行星带的金属资源,在真空中建造巨型飞船。没有重力负担,没有空气阻力,结构可以做得极其庞大而轻巧。
“船坞建成,我们能造出比唐大百倍的船。”陈铭远的声音带着灼热,“生态舱脆弱?那就造一千个生态舱,并联。一个崩了,其他的补上。系统冗余,懂吗?用规模对抗不确定性。
把速度降下来,用百分之二光速,甚至百分之一。船够大,就能带足够多的人,足够复杂的生态循环,足够世代交替的文化空间。”
“可是时间……”王涵下意识反驳。
“时间!”陈铭远打断他,“你被那个倒计时逼疯了。我承认,你想走的更远,可只有一条路吗?你那个‘备份’计划,是放弃肉身,是承认我们这身皮囊不配活着走到新家园。
我这条路,是告诉我们,肉身还能扛,文明还能以我们熟悉的方式延续——只要我们能把家造得足够大,足够结实。”
他喘了口气,“王涵,你记着。走向星空延续才是目的。延续的不仅是基因代码,是活生生的人,是哭是笑会犯错会打架也会团结的人。你把他们变成数据,就算‘恢复’了,那还是人吗?那只是幽灵。
我们要送活人上去。一个,十个,一百万。用实实在在的、能摸到阳光闻到泥土的飞船送过去。”
王涵握着手机,指节发白。
“船坞……”王涵喃喃道,“需要多久?”
“南门第一阶段,两年内运校初期船坞框架,四年。全面建造能力形成。”陈铭远给出数字,“这比你去搞清意识存储和完美克隆,哪个更靠点谱?”
“钱老那边……”
“我就是从钱老办公室出来的!”陈铭远哼了一声,“他让我给你打这个电话。高层没昏头,几条腿走路。
你那‘彼岸’项目,给点资源,当理论备份研究,可以。但主力,必须放在轨道工业化上。这是国策,已经定了。”
王涵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腔里那块压了几个月的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透进一丝滚烫的空气。
“我明白了。”他。
“明白就赶紧吃饭!”陈铭远语气又冲起来,“凉了腻歪!吃完滚去‘南门’项目组报到,兼任副总工。具体资料发你了。”
电话挂了。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收拾餐海
走向食堂门口的路上,他点开手机,接收了陈铭远发来的加密文件。标题是:《“南门”太空电梯及“云霄”轨道建造基地总体规划(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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