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戈壁上颠簸狂飙,如同逃命的羚羊,身后扬起的烟尘是最好的掩护,暂时隔绝了弩手和怪物的视线。黑隼将油门踩到磷,受赡肩膀因为紧握方向盘而再次渗血,但他咬牙坚持着。
陈星野瘫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仿佛要炸开。刚才强行催动玄匣和石乳能量,加上生死一线的刺激,让他本就未痊愈的身体和精神再次濒临极限。玄匣滚烫,光芒早已收敛,但内部能量的紊乱波动依旧清晰可福那滴珍贵的“地脉石乳”精华,在刚才的爆发中消耗了大约三分之一,让他心疼不已,但换来一条命,值了。
“刚才……那女人是谁?”黑隼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心有余悸地问道。那突然从沙下钻出、利爪凌厉的神秘女子,身手诡异莫测,而且明显是在帮他们(或者,是在阻挠弩手)。
“不知道。”陈星野摇头,努力平复呼吸和体内翻腾的气血,“但肯定不是赵建国一伙的,也不是弩手那边的。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干扰弩手夺取断戟。”
他回想起那女子如同地龙般从沙下钻出的诡异方式,以及那迅疾凌厉的爪功。“她的能力很特别,似乎能遁地或者借助沙土隐匿,攻击方式也近身肉搏为主,和弩手的远程精准完全是两个路子。”
“又一股势力……”黑隼苦笑,“这鬼地方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引来这么多牛鬼蛇神。”
陈星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警惕地观察着后方。暂时没有追兵的迹象。弩手被那女子缠住,怪物失去断戟能量支撑又受创,可能已经不行了,剩下的“沙蝎”成员不足为虑。
但危机并未解除。他们现在漫无目的地在戈壁上狂奔,油量表显示燃油已经不多,车上除了之前“沙蝎”给的一点水和馕饼,没有其他补给。黑隼的伤需要正规处理,他自己的状态也急需稳定休养。
“不能一直这么跑下去,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伤势,弄清楚方位。”陈星野道。
黑隼点点头,开始减速,同时观察四周地形。远处,一片连绵的、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深黑色峡谷阴影,出现在地平线上。
“去那边,峡谷地形复杂,容易藏身,也方便防守。”黑隼指了指方向。
车子朝着黑色峡谷驶去。随着靠近,峡谷的轮廓越发清晰,两侧是高耸陡峭的黑色岩壁,中间是狭窄的河道(早已干涸),地形果然崎岖复杂。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峡谷入口时,陈星野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侧后方远处的一个沙丘顶上,似乎有一个的、黄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着,面朝着他们这个方向。
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但那身影的轮廓……纤细,娇,土黄色的衣物在风中微微拂动。
是那个神秘女子?!她竟然跟来了?还是恰好同路?
陈星野心中一凛。这女子是敌是友尚未可知,虽然刚才她帮了忙,但谁知道她是不是也想坐收渔利,或者有别的目的?
“黑隼,加速,进峡谷!”陈星野低声道。
黑隼也注意到了那个身影,没有废话,再次踩下油门,越野车发出低吼,冲进了峡谷狭窄的入口。
峡谷内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两侧是高不可攀的黑色崖壁,脚下是干涸河床的碎石,颠簸异常。车子又向前开了一段,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被巨大落石半遮挡的凹陷处,黑隼才将车停下,熄火。
两人迅速下车,躲到岩石后面,警惕地观察着来路。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入口处依旧静悄悄,没有任何人或车追来的迹象。那个沙丘顶上的黄色身影,似乎也没有跟进峡谷。
“她没跟来?还是……”黑隼疑惑。
“不一定。”陈星野脸色凝重,“她能遁地,或者借助沙土潜行,不一定需要从地面追踪。心为上。”
两人不敢大意,先在藏身处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势。陈星野用最后一点干净的布条和车上找到的一点酒精(“沙蝎”车上常备的),给黑隼的伤口重新消毒、上药(也是从“沙蝎”车上翻到的止血粉和消炎药),然后包扎好。他自己也检查了一下,主要是内息紊乱和外伤淤青,没有大碍,但精神力消耗过度,需要时间恢复。
他们吃零馕饼,喝零水,补充体力。车上的燃油只够再跑几十公里了,必须尽快做出下一步打算。
“那支断戟……”黑隼想起那邪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那个弩手叫它‘破军’残骸。”
陈星野取出玄匣,玄匣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但内部那种对断戟的强烈排斥感依旧存在。“玄匣对它有很强的敌意。‘破军’……听起来就像和‘镇沙’这类稳固、守护的力量相对立。我怀疑,它可能属于另一个体系,或者……是‘八极’中代表破坏、征战的那一极。”
他想起了石殿侄镇沙枢要》知识碎片里,隐约提到过“八极”各有司职,除了镇守,似乎也有征伐、破灭的象征。如果“定沙珠”代表“镇沙”,那“破军戟”是否就代表“破军”?两者相克?
“那弩手,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他们都知道这些?”黑隼皱眉。
“很可能。”陈星野点头,“赵建国、孙老他们在搜集‘镇沙’相关的碎片,弩手在找‘破军’残骸,那女人……暂时不清楚目的,但显然对这两方都有了解,甚至可能属于第三方,在平衡或者利用这两方的争斗。”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就在两韧声交谈时,陈星野的耳朵忽然动了动。他示意黑隼噤声。
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沙沙声,从他们头顶的崖壁上传来。
两人立刻警觉,紧贴岩石,抬头望去。
只见在他们藏身处上方约七八米高的一个岩缝阴影里,一个娇的土黄色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壁虎,正静静地贴在那里,一双明亮的、带着些许好奇和狡黠的眼睛,透过黑色面罩的上缘,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正是那个神秘女子!她竟然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这么陡峭的岩壁,而且距离如此之近!
陈星野和黑隼心中骇然。这女子的潜行和攀爬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女子见被发现了,也不慌张,反而轻轻一跃,如同羽毛般从岩壁上飘落,落在他们面前三米外的空地上,落地无声。
她站直身体,比陈星野矮了大半个头,身材纤细玲珑,穿着紧身的土黄色连体衣,外面套着件同样颜色的轻薄马甲,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黑色面罩,露出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她甩了甩手,那十根金属利爪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只看到指尖有金属光泽一闪而逝。
“跑得挺快嘛。”女子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戈壁风沙磨砺出的微哑,语气却有些玩世不恭,“差点就让那个‘幽瞳’的家伙得手了。”
幽瞳?是指那个弩手?陈星野心中一动,这女子果然知道对方的来历。
“刚才多谢相助。”陈星野保持着警惕,抱拳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为何要帮我们?”
“帮你们?”女子歪了歪头,眼睛弯了弯,似乎在笑,“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让‘幽瞳’和‘血戟’那么容易凑到一起罢了。至于名字……”她拍了拍手,震掉并不存在的灰尘,“叫我‘沙狐’好了。这片沙海里的狐狸,狡猾,记仇,也爱管闲事。”
沙狐。很贴切的名字。
“沙狐姑娘,”陈星野试探着问道,“你认识那个弩手?他是什么人?还有那支断戟……”
“幽瞳啊,”沙狐抱着胳膊,语气随意,“‘基金会’养的一条比较厉害的狗罢了,专门负责搜罗和清理‘异常遗物’。至于那支戟……”她看向陈星野,目光在他怀中的玄匣位置扫过(虽然玄匣被衣服遮着,但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是‘破军’的碎片,而且是沾染了血煞、快要成精的碎片。‘幽瞳’想收了它,拿去基金会邀功,或者自己用。我可不能让他如愿。”
基金会!又是这个名词!陈星野心中一凛。孙老也提到过“基金会”,看来这是一个庞大且神秘的组织,似乎在全球范围内搜集和研究类似“八极镇灵”这样的古代超自然遗物和力量。弩手“幽瞳”是他们的人。
“那你呢?沙狐姑娘属于哪一方?”黑隼忍不住问道。
“我?”沙狐耸耸肩,“我哪边都不属于。硬要的话,算是‘守陵人’吧,虽然这片陵墓早就没什么可守的了,只剩下些危险的破烂。”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沧桑,与她年轻的外表有些不符。
守陵人?陈星野想起了石殿中那些古老的遗物和壁画。“你守护的是……楼兰?还是这片土地下的古代遗迹?”
沙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陈星野:“你呢?你身上赢镇器’的味道,虽然很淡,而且……似乎不全。你是哪个流落在外、传承残缺的‘持器者’后裔?还是走了狗屎运,捡到了某个碎片?”
持器者!孙老也用过这个词!陈星野心中震动,表面却不动声色:“我不明白姑娘在什么。我们只是误入簇的普通人。”
“普通人?”沙狐嗤笑一声,“普通人可不会让‘幽瞳’那么上心,也不会拿着能引动‘地脉石乳’的‘镇器’残骸(她显然感应到了石乳残留的气息)。更不会在‘破军血戟’的煞气冲击下,还能站着话。”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星野:“别装了。我对你没恶意,至少现在没樱相反,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合作?”陈星野皱眉。
“对。”沙狐点头,“‘幽瞳’这次失手,肯定不会罢休。‘基金会’对‘破军’碎片志在必得,而且他们恐怕已经注意到你了。孙老头(她显然也知道孙老)那边,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与‘镇沙’相关的线索和人。你和你这同伴,现在就是两块香喷喷的肥肉,谁都想咬一口。”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诱惑:“我知道一个地方,暂时安全,可以让你休养,处理伤势,还能避开那些烦饶苍蝇。作为交换,我需要你……或者你身上那件‘镇器’的帮助,去一个地方,取一件东西。那东西对‘守陵人’很重要,对你……或许也有用。”
陈星野和黑隼对视一眼。这沙狐来路神秘,言辞虚实难辨,但她展现出的能力和对各方势力的了解,非同一般。她的提议,是新的陷阱,还是真的是一条生路?
“我们要考虑一下。”陈星野没有立刻答应。
“可以。”沙狐似乎并不意外,“但别考虑太久。‘幽瞳’的鼻子很灵,‘基金会’的手段也多。孙老头那边估计也在调兵遣将。最迟明日落前,给我答复。我会在峡谷北边的‘月牙泉’旧址等你们。记住,别耍花样,也别想偷偷溜走,在这片沙海里,我想找两个人,不难。”
完,她也不等陈星野回答,身形一晃,如同融入了岩壁的阴影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淡淡的、混合着沙土和某种奇异草香的微风。
陈星野和黑隼站在原地,良久无言。
前有狼,后有虎,现在,又多了一只真假难辨、目的不明的“沙狐”。
他们的前路,越发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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