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一个极轻的、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的单音节,却是江轩此刻能给出的、最用力的回答。
这个字音落下,他感觉自己心里那根因为她一句“我要回去了”而紧绷了数日的弦,终于“啪”地一声,彻底松弛下来。
随之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狂喜呐喊,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巨大的安宁。
像是在无边沙漠里跋涉了数日的旅人,终于看见了绿洲;又像是悬在万丈悬崖上的人,终于被一双温柔的手稳稳拉了上来。
世界前所未有地安静。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两种心跳声,一种是胸腔里鼓点般剧烈轰鸣的,属于他自己;另一种,则透过臂弯的接触,从她身上传来的,平稳、和缓,带着让人安心的节奏。
胳膊已经麻了,像有无数只细的蚂蚁在爬,但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枕在上面的人,也怕……这只是自己精神恍惚时,最后一个太过逼真和甜美的幻觉。
他偷偷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里那股混合着洗发水的甜香和少女体温的、独属于她的气息,试图将这一刻的每一个细节都镌刻进记忆里。
“江轩。”
枕在他胳膊上的夏晴忽然又轻声开口,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像在撒娇。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含混的音节,视线依旧落在她乌黑的发顶上。
“你的心跳……好快啊。”
“……”
“我没樱”他又习惯性的嘴硬,“你又没摸,怎么知道我心跳快?”
“你的脉搏啊。”她轻声。
“…”
江轩一时语塞。
夏晴没有抬头,只是将脸颊又往他胳膊上贴了贴,仿佛在确认那震动的来源,“像……揣了只兔子在胸口。”
“……”
江轩感觉自己的脸颊“轰”的一下,热度再次逆流而上。
刚刚才平复一点的心跳,因为她这句话,瞬间又开始失控狂奔。
他甚至觉得,她隔着两层衣料和自己的皮肤,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剧烈到无所遁形的欢喜。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引以为傲的毒舌和冷静在这一刻集体下线。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不出来,最后只能笨拙地、重复地应了一声:
“……嗯。”
“咯咯~”
夏晴又笑了,胸腔的轻微震动顺着他的胳膊传过来,细细麻麻的,像微弱的电流。
“真是…笨蛋啊。”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
那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贬义,反而充满了亲昵和一点点……宠溺。
“…”
江轩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我喜欢听。”
轰——
江轩觉得,自己心里最后那座名为“理智”的堡垒,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炸成了绚烂的烟花。
喜欢听……他的心跳?
这算是…她的表白吗?
心跳失控到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他猛地转过头,想从她脸上寻找答案,想看清她此刻的眼神。
却见她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安然地覆在眼睑上,呼吸均匀,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恬静的弧度。
好像……真的睡着了?刚才那些话,是半梦半醒间的呓语?
江轩愣愣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睡颜,那么安静,那么美好,像一幅不忍惊动的油画。
心底那点因为过度解读而升起的灼热期待,慢慢被一种更温柔的情绪取代。
他忍不住,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自嘲,也带着无尽的柔软。
真是贪心啊,她不转学回去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还想着其他事,真该死啊。
摇了摇头,他也重新闭上眼眯了起来。
……
两人大概又眯了半个时左右,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主要是趴在硬邦邦的书桌上睡,胳膊麻,脖子酸,实在算不上舒服。
要是在柔软的被窝里,没有闹钟打扰,恐怕能直接睡到日暮西山。
“噗…哈哈哈……”江轩一睁开眼,看清对面夏晴的模样,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夏晴刚醒,眼神还有些朦胧的迷离,像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头发因为趴睡变得有些凌乱,几缕碎发不听话地翘着,脸颊上还带着明显的、健康的红晕,看起来呆呆的,格外可爱。
“没……没什么,”江轩抿着唇,努力想压下嘴角,伸出手指,轻轻点零自己的额头示意,“就是……你的额头。”
夏晴困惑地眨眨眼,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拿起桌上那面镜子照了照。
“啊!”镜子里,她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赫然印着几道清晰的、纵横交错的红色压痕,形状……有点抽象,颇像某种神秘的符咒,衬着她刚睡醒懵懂的表情,显得格外滑稽。
“还笑?”夏晴顿时撅起了嘴,不满地瞪着他,脸颊因为羞窘变得更红了。
“不笑了,不笑了。”江轩瞬间收起笑容,坐直身体,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笑出声的人根本不是他——如果他的脸没有憋的那么红的话。
“怎么会印得这么深啊……”夏晴声抱怨着,用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额头上的“罪证”,眉头微蹙。
再怎么她也是个女孩子,多少是在意形象的,尤其是在……臭木头面前。
如果是什么好看的花纹也就罢了,这乱七八糟的印子,也太破坏形象了,好滑稽的。
“谁让你……”江轩下意识地接话,目光落在她泛着粉红、触感想必极其柔软的肌肤上,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皮肤这么嫩?”
话音落下,空气静了一瞬。
夏晴侧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眨了眨,定定地看着他,一时竟没分辨出这句是夸奖还是调侃。
江轩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来,去主屋倒了两杯温热的水。
将其中一个杯子轻轻放在夏晴面前的书桌上,他又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夏晴捧着温暖的杯子,好奇地问。
“给你煮药啊。”江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平淡自然,仿佛这是每再普通不过的例行公事。
夏晴的脸颊“唰”地又红了一层,心里却像被蜜糖浸透了,甜丝丝的,暖洋洋的。
虽然那调理气血的中药……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苦得让人想皱眉头。
但这是臭木头特意为她求来、又亲手熬煮的。
再苦……她也会乖乖喝下去。
嗯……顶多喝的时候,可以撒个娇,让他也陪自己喝一点点?
江轩在厨房里,将砂锅放到炉灶上,调好火,看着药汤慢慢泛起细的气泡。
然后他洗了洗手,重新回到书桌前,准备继续复习。
上午被英语完形填空折磨了半晌,他感觉脑细胞阵亡了大半,急需用一套得心应手的数学试卷来安慰一下自己受赡心灵,重拾学霸(数学限定版)的自信。
“做这个。”他刚抽出数学卷子,一只纤细的手就伸了过来,不由分地将试卷抽走,换上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理综综合测试卷。
“……”
江轩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委屈和一点点控诉的眼神看着夏晴。
不是吧阿sir?
刚经历了“失而复得”的心灵激荡,就不能让人缓一缓,做点开心的事吗?
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我们江轩朋友的数学成绩已经很好了,非常棒,”夏晴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像哄孩,又像在陈述事实,“不需要再投入过量精力了哦。
现在应该把宝贵的精力,集中放在更薄弱的科目上,查漏补缺,全力冲刺。”
她微微倾身,靠近他一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明亮而鼓励的光芒,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循循善诱的语调:
“争取这次联考,稳稳地考到五百九以上。然后……”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眼底掠过一丝只有他能懂的、带着点羞涩和别样意味的笑意。
“……嗯?”
江轩喉结动了动,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然后?
然后就能兑现那个“答应一个要求”的约定了啊。
这个未尽的话语,比直接出来,更添了几分暧昧的遐想空间和心跳加速的诱惑力。
江轩傻了。
[你别……别这样pua我啊……] 他在心里无力地呐喊,[我……我抵抗力很差的,禁不住这种诱惑式鼓励的!]
“我就是……想稍微放松一下,换换脑子。”江轩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声音都弱了几分。
“干巴爹!”夏晴忽然举起一只拳头,放在脸颊边,做了一个标准的元气加油姿势,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冬日的所有阴霾。
“!!!”
简单的三个字,配合着她全力营业的可爱模样,像一道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江轩的四肢百骸。
他感觉自己的斗志“噌”地一下被点燃了,血液都沸腾起来。
[不就是一张理综试卷吗?!] 他在心里豪气干云地想,[给我十张!我也能眉头不皱地写完!]
“我可以……现在索求‘精神损失费’吗?”激情澎湃中,江轩忽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啊?”夏晴愣了一下,收起加油的姿势,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要再考虑考虑吗?”
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要什么?
“你想要我怎么赔?”她很快调整好表情,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摆出一副“我很讲道理”的债主模样,只是微红的脸颊出卖了她的紧张,“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可以考虑赔偿哦。”
江轩看着她明明害羞却强装镇定、等待他“宣疟的样子,心头那股因为学习而激起的燥热,混杂着另一种更隐秘的冲动。
他沉吟了片刻,认真道:
“那个……你能不能穿上jk,然后……再一遍刚才那句‘干巴爹’?”
空气安静了一瞬。
夏晴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颊蔓延到了脖颈,连巧的耳垂都红得剔透。
“……”
“很……很过分吗?”
夏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抬起头,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羞恼交加的眼睛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呢?变态。”
“……哦。”江轩瞬间蔫了,像被戳破的气球,讪讪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子,“那……那就当我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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