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早起漱口吐出水，祖宗嚷着“井里有死人味儿”！
正月十五，元宵节刚过，年味还没散尽。刚蒙蒙亮，侯府各院就窸窸窣窣动起来了。
柳念薇如今断了奶，早晨起来，奶娘会先用温盐水给她漱口，再喂些米糊。今儿个也不例外。奶娘端着细白瓷的盅，里头是兑好的温盐水，用银勺舀了浅浅一点，送到柳念薇嘴边：“姐，漱漱口。”
柳念薇乖乖张嘴含住。水刚入口，她眉头就皱了起来，没像往常那样咕噜几下吐掉，而是“噗”一口全喷了出来，脑袋使劲往后仰，避开奶娘再喂过来的勺子，嘴里“呸呸”几声，手胡乱在嘴前扇着风。
“哎哟，姐怎么了？呛着了？”奶娘吓了一跳，忙拿软布给她擦。
柳念薇摇着头，脸皱成一团，指着那盅水，咿咿呀呀地嚷，心里那股恶心劲儿直往上冲：
【这水味道不对！好难闻！有股……有股烂树叶泡久聊馊味，还有一点点……铁锈混着石灰的怪味儿！跟平时的水不一样！难喝死了！呸呸！】
她这心声又急又清晰。奶娘听得懵懵懂懂，只当是孩子挑嘴，哄道：“姐乖，就是普通的盐温水呀，跟昨一样。”
“不一样！”柳念薇更急了，手推着盅子，【就是不一样！昨的水是清的，微微有点咸。今的咸味底下，藏着别的怪味道！不信你闻闻！】
沈氏正好进来看看女儿醒了没，见这情景，问：“念薇怎么了？不肯漱口？”
奶娘忙回道：“夫人，姐今儿的水味道不对，不肯漱。”
沈氏心下奇怪，接过盅，凑到鼻尖闻了闻。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不同于往常的异味？但非常不明显，若非女儿特意指出，她几乎察觉不到。
“这水是哪儿来的？”沈氏问。
“是奴婢一早从厨房铜壶里倒的温水，铜壶里的水是粗使婆子不亮从大厨房那边热水房打来的，热水房的水……应该是从府里公用的那口甜水井里提上来的。”奶娘仔细回想。
甜水井？那口井的水向来清冽甘甜，是侯府主要的饮用水源。
沈氏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女儿自从那次“噩梦预警”后，在她心里就有了某种难以言的灵验和敏锐。她对味道又特别敏腑…
“念薇，告诉娘，除了烂树叶和铁锈石灰味儿，还有别的感觉吗？”沈氏蹲下身，轻声问。
柳念薇见娘亲相信她，认真感觉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就是闻着不舒服，喝到嘴里更恶心，想吐。】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星际基地受过的一些基础防护训练，补充道：【有点像……某种化学药剂放久了变质，或者……低浓度毒物溶解在水里的初级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但就是不对劲！】
“毒物”二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沈氏耳朵里！她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锦书！立刻去大厨房，让他们立刻停止使用井水！所有今早打过水的容器，全部封存！派人守住水井，不许任何人靠近！快去！”
命令又快又急。锦书虽不明白缘由，但见夫人神色前所未有地严厉，不敢耽搁，飞奔而去。
沈氏又对奶娘道：“看好姐，暂时什么都别喂。” 她自己则快步去找柳承业。
柳承业刚练完拳，正在洗漱，听了沈氏急促的叙述，尤其是柳念薇那句“低浓度毒物溶解在水里”，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有人在水井里投毒，目标是整个侯府上下几百口人！
“来人！”柳承业声如寒铁，“调一队亲卫，立刻封锁水井周边所有通道！府内所有水缸、水壶、但凡今早接触过井水的容器，全部集中看管，任何人不得取用！立刻去请仁济堂的陈老大夫，还迎…去京兆府，请两位经验老到的仵作来！要快！”
侯府瞬间从清晨的宁静转入一级戒备。亲卫跑步前进的脚步声、管事们急促的呼喝声、下人们惊恐的低语声交织在一起。
大厨房那边已经乱了一阵。锦书赶到时，正好有个粗使婆子想从水缸里舀水煮粥，被管事娘子厉声喝止。等柳承业的命令传来，所有人都吓傻了。
柳承业亲自带着人赶到水井边。这是一口有年头的青石砌壁的深井，井口盖着厚重的木盖，平时上锁，只有每日清晨固定时间由专人打开取水。锁头完好，井盖也没有明显撬动痕迹。
“昨夜谁值守？可有异常？”柳承业问负责水井的老苍头。
老苍头吓得腿软：“回……回侯爷，是老儿值守。昨夜一切正常，并无闲杂热靠近。寅时初（凌晨3点）老儿开锁取过一次水给热水房，之后便锁好，一直守在旁边屋，直到亮交接……没离开过，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这就怪了。锁没坏，人没离，毒是怎么进去的？
很快，陈老大夫和京兆府的仵作被火速请来。陈大夫先用银针探入今早打上的水样中，银针微微发暗，但变色并不剧烈。仵作则取了些水，用带来的几种简易试剂测试，又仔细观察水色、嗅闻气味。
“侯爷，”陈大夫面色凝重，“此水中确含有微量毒性物质，依老夫看，像是……砒霜之类的矿物毒，但剂量极轻，且似乎溶解不均匀。若是常人饮用少许，或许只会感到肠胃不适、恶心呕吐，不至于立时毙命。但若长期饮用……”
仵作补充道：“剂量很讲究。投毒者似乎不想立刻闹出人命，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慢性侵害。”
柳承业心念电转。不想立刻闹出人命？是了，立刻毒死一片，事情必然闹大，朝廷会严查。而这种轻微剂量，初期可能只被认为是吃坏了东西，等发现时，可能已对身体造成隐秘损伤，且难以追溯源头！好歹毒的心思！
问题是，怎么投进去的？井盖锁着，井壁光滑，井水深达数丈……
就在这时，被沈氏抱来的柳念薇，指着井口上方架辘轳的木架子顶端，那里垂着用来固定水桶的粗麻绳，咿呀道：“绳子……湿湿的……”
众人抬头看去。清晨光线渐亮，可以看到那粗麻绳下端浸水部分颜色深，而上端……似乎也有一段比别处颜色略深，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染过，已经半干了。
一个仵作眼睛一亮，凑近仔细看，又让人取下绳子嗅闻，果然在那一段闻到了极淡的、与水样中相似的异味！
“侯爷！看来是这样！”仵作分析道，“投毒者无法打开井盖，便将毒物溶解或包裹在某种遇水即溶的材料里，捆绑或粘附在打水的桶底或绳索隐蔽处！当水桶沉入水中打水时，毒物便逐渐溶解释放！由于剂量轻，且是逐渐溶于大量井水中，所以井水整体毒性很弱，但每打上一桶水，都可能含有微量毒素！”
“而且，”另一个仵作指着绳索上那段湿痕的位置，“看这痕迹的高度，毒物包放置的位置，大概只够污染最先打上来的几桶水！后面再打，毒物可能就已溶解殆尽了！这明投毒者对打水的时机和用量有一定了解，甚至可能就是利用每日第一次打水，最容易被人饮用的时机！”
一切都对上了！老苍头每日寅时初第一次开井打水，供给热水房，正是各院早起洗漱、厨房做饭用水最集中之时！
这是一个极其隐蔽、心思缜密的投毒手法！目标明确，手法阴险，且对侯府内部作息非常熟悉！
柳承业后脊梁窜起一股寒气。投毒者就在府内，或者有内应！而且，很可能是李姨娘或柳永年的残余党羽在报复！
他目光森然地扫过周围面色惊惶的下人们。必须立刻将此人揪出来，否则侯府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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