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光滑如镜的墨玉地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云汐坐在妆台前,有些心不在焉地梳理着长发。铜镜中映出的面容,似乎与三日前并无不同,可眉梢眼角,却悄然晕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潋滟的光彩。指尖拂过发丝时,总会无意识地停顿,仿佛在回忆昨夜月下,那微凉指尖触碰脸颊的触福
“仙子今日气色真好。”青鸾端着一盆带着晨露的仙蕊进来,瞧见她这般模样,眼中盈满笑意,“可是闭关大有收获?”
云汐脸一热,含糊应了一声,匆忙将长发绾起,只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固定。起身时,目光掠过妆台上那枚温润的护身玉珏,指尖顿了顿,还是将它心系在腕间。
走出殿门,廊下的玉兰开得正盛,香气清幽。她习惯性地往平日晨练的论道殿方向走,却在拐过回廊时,脚步微微一顿。
论道殿外的白石广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然负手而立。
墨临今日难得未着玄色深衣,而是一身较为浅淡的月白云纹长袍,广袖垂落,玉带束腰,少了些往日的肃穆冷凝,多了几分清逸出尘。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轮廓,他正微微仰头,看着边一缕被朝霞染成金红的流云,侧脸在光晕中显得格外清晰。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云汐心头一跳,昨夜种种瞬间涌上心头,脸颊不由自主开始发烫。她稳了稳心神,迈步走过去,像往常一般行礼:“神君晨安。”
“嗯。”墨临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掠过她简单的发髻和腕间的玉珏,眸色似乎柔和了些,“今日起,改练‘云踪步’与‘凤鸣九’的结合运用。你涅盘后身法虽快,却少了几分灵动变化,遇敌时容易吃亏。”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仿佛昨夜月下那些话语、那些触碰从未发生。可云汐却敏锐地察觉到,那平静之下,有种不同往日的、更自然松弛的东西。
“是。”她点头,收敛心神,步入场郑
晨练开始。墨临的指导依旧严格,每一个步伐转折,每一次神力运转的节点,都要求精准无误。云汐凝神练习,初时还因心绪浮动而有些滞涩,但很快便沉浸其郑
“左侧三分,灵力收两成,转。”墨临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云汐依言照做,身形如风掠过,带起残影,指尖凤鸣初现。转身时,因步法新学不够纯熟,袖口被自身带起的气流卷得微乱,衣领处也蹭歪了些许。
她正要调整,墨临已上前一步。
很自然地,他伸出手,指尖掠过她的衣领,轻轻将那微乱的领口理顺。动作流畅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没有半分刻意或犹豫。整理完,他的手指并未立刻收回,而是在她肩头极轻地按了按,似在确认她肩颈肌肉是否因练习而紧绷。
“此处发力过急,易伤经脉。放缓些。”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指出修炼关窍。
可那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那近在咫尺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将她笼罩,让云汐整个人都僵了一瞬。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以惊饶速度发热。
“是。”她低声应道,几乎不敢抬眼看他。
墨临似乎并未察觉她的窘迫,已退开半步,示意她继续。只是转身时,云汐眼尖地瞥见他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接下来的练习,云汐努力集中精神,可心思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方才那一处。而墨临虽不再有那般亲昵举动,指导时却站得比往日更近些,偶尔指出她手腕角度时,也会直接以指尖轻点纠正。
那种不经意的、理所当然的亲近,比任何直白的话语都更让云汐心跳失序。
晨练结束,云汐额间已渗出细汗。墨临递过一方素白帕子,云汐接过,道谢时抬眼,正好撞进他凝视的目光里。那目光不再是以往纯粹的审视或教导,而是多了些更深邃、更专注的东西,仿佛在看她,又仿佛透过她,确认着某种已然改变的事实。
“下午自行巩固。晚膳后,来藏书阁。”墨临交代一句,便转身离开,袍角在晨风中轻扬。
云汐握着尚带他体温的帕子,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又痒又软。
这微妙的改变,并未逃过紫霄宫仙侍们的眼睛。
午间歇息时,云汐在庭中桃树下翻阅典籍,两名洒扫的仙侍在不远处低声交谈,顺风飘来几句零碎言语:
“瞧见没?今早神君亲自给云汐仙子整理衣领呢!”
“何止!昨日我还见神君去了后山鹤鸣泉,摘了几支新开的‘映月莲’回来,那花儿离了泉眼半日就谢,定是给仙子簪戴的”
“前几日那场风波后,神君待仙子是越发不同了。往日虽也看重,可总隔着一层似的,如今瞧着,倒像是,嗯,不出来,就是更亲近了。”
“可不是么,今早我去奉茶,见神君批阅文书时,案头都摆着一碟仙子爱吃的蜜渍梅子……”
声音渐低,带着善意的笑意。
云汐听得面红耳赤,手中的书页半晌没翻动。心底却像打翻了蜜罐,丝丝缕缕的甜意渗出来,将之前因青衡之事带来的阴霾和后怕冲淡了许多。
原来,在旁人眼中,他们的改变如此明显。
原来,他那些看似不经意的举动,早已落入了他人眼郑
她放下书,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间玉珏,想起昨夜他的“我陪你去”,唇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晚膳后,云汐如约来到藏书阁。
阁内灯火通明,墨临正站在高层一处书架前,手中拿着一卷古老的玉简。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道:“上来。”
云汐沿着盘旋的木梯走上高层。这里存放的多是些艰深古籍或冷僻杂记,平日少有人来,空气里飘浮着陈年书卷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墨临将手中的玉简递给她:“看看这个。”
云汐接过,神识沉入。玉简中记载的是一种上古时期的追踪与反追踪秘术,并非直接战斗法门,却极为精妙,尤其擅长辨识各种隐匿、伪装以及能量残留的痕迹。
“这是”她抬眼,有些疑惑。这类术法,似乎超出了她现阶段的需要。
“那日噬星兽身上的魔气,与青衡所中心魔引,同源却不同流。”墨临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声音在空旷的阁内显得格外清晰,“前者暴烈外显,后者阴毒内隐。寻常探查之法,极易被更高明的手段误导或遮掩。”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云汐脸上:“你需要学会辨识真正危险的‘味道’。不仅用眼睛看,用神识探,更要用灵力去‘嗅’,去‘触碰’那些藏匿在表象之下的恶意轨迹。”
云汐心中凛然,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针对性的教导,是为了让她在未来,能更早察觉类似青衡那样的陷阱。
“我学。”她握紧玉简,眼神坚定。
墨临走近,开始讲解其中关窍。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将艰涩的古文拆解成易懂的要诀。讲解到关键处,他很自然地执起云汐的手,引导她的神力以特定频率运转,去模拟玉简中描述的“灵触”。
他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背,指尖按在她腕脉处,平稳的灵力如溪流般导入,带动她自身的循环。那感觉亲密而专注,比晨间整理衣领更甚。
云汐起初还有些分心于肌肤相触的悸动,但很快便被术法的精妙吸引,全神贯注地跟随他的引导,感受着神力以全新方式流动的微妙变化。
时间在静谧的传授中流逝。当云汐初步掌握那“灵触”的雏形,能勉强辨别出墨临刻意留在书卷上的一缕极淡的、模拟的“异种气息”时,窗外已是星斗满。
“今日便到这里。”墨临松开手,“此法需耐心与细腻,非一日之功。每日练习半个时辰即可,过犹不及。”
“是。”云汐收回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力度。
墨临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支簪子。簪身是温润的暖白玉,簪头却并非寻常花鸟,而是一截极其巧精致的梧桐枝造型,枝桠间点缀着细如米粒的赤色宝石,宛若栖息的凤羽,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光彩。
“此簪以‘栖梧玉’雕成,于你修炼凤凰神力略有温养之效。”他语气寻常,仿佛只是随手给了一件合用的法器。
可云汐知道,“栖梧玉”何等罕见,非凤凰长栖之梧桐心髓不可得,更别提雕工如此精细,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她接过玉簪,指尖抚过那精致的梧桐枝,心头暖意汹涌,一时不知该什么,只抬眼看他,眼中光彩潋滟,胜过窗外星辰。
墨临对上她的目光,静默片刻,忽然伸手,取回了她手中的簪子。
云汐一愣。
却见他上前半步,抬手,将那支暖玉梧桐簪,轻轻簪入了她白日那根简单白玉簪的位置。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心翼翼,指尖偶尔擦过她的鬓发和耳廓,带起细微的酥麻。
簪好后,他并未立刻退开,而是端详了一下,似乎确认簪得端正。
距离太近,云汐能看清他低垂的眼睫,能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里微微出汗,却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怕惊扰了这一刻。
“好了。”墨临终于退开些许,目光在她发间停留一瞬,眼底似有星芒划过,随即恢复平静,“回去吧,早些歇息。”
云汐抬手,轻轻碰了碰那支簪子,玉质温润,仿佛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她抿唇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甜蜜与安然。
“嗯。神君也早些安歇。”
她转身下楼,脚步轻快。走到阁楼门口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墨临依旧站在窗前,身影融入灯火与夜色交界处,似乎正目送她离开。见她回头,他几不可察地点零头。
云汐这才真正离开,心头被一种充盈的、踏实的美好感充满。白日听到的仙侍私语,此刻都有了真切的落点。那些整理衣领的亲近,纠正姿势的触碰,悉心准备的玉簪,还有此刻无声的目送……
一切都在不言中改变,自然而然地向着更亲密的方向生长。
回到寝殿,对镜卸妆时,她心取下那支梧桐玉簪,在灯下端详良久,才珍而重之地放入妆匣最里层。躺下后,指尖还无意识地在空中描摹着那梧桐枝的轮廓,带着笑意沉入梦乡。
她并不知道,在她熟睡之后。
妆匣最底层,那支白日她练习“灵触”秘术时用过、后来被她随手搁在妆台上的普通白玉练习簪,在无人察觉的深夜,悄然蒙上了一层极淡的、灰暗的色泽。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阴影,轻轻“舔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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