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牌大典后的第三日，格物院的晨光里还飘着昨日的喜庆气。
鲁二正蹲在军械坊门口磨新造的弩箭，叮当的磨石声混着沈括算筹的噼啪声，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热闹。
我捧着刚调试好的文气连弩，指尖划过玄铁朱砂导管，忽然想起以前在史书中见过的诸葛连弩。
那是能一弩十矢连发的利器，若是能与文气结合，岂不是比单箭连弩更添威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忍不住拍了下手。
赵乙正扛着扫帚扫院子，听见动静凑过来：“李大哥，您这是咋了？难不成这弩又有啥新花样？”
我把连弩递给他，指着箭槽笑道：“你想想，要是这弩一次能射十支箭，咱们的士兵在战场上是不是更有底气？”
赵乙眼睛一下子亮了，扫帚 “哐当” 掉在地上：“十支？那不得把敌人射成筛子！”
这话引来了沈括，他推了推额前的碎发，接过连弩仔细看：“诸葛连弩的记载我也读过，可那是机械连发，咱们的连弩靠文气驱动，十支箭的文气分配就是个大问题。”
他蹲下身，在石板上画了个十槽排列的图，“若文气偏了，要么射不远，要么直接炸管。”
鲁二也凑了过来，挠着头道：“俺倒是能打十槽的弩身，可这箭槽间距得咋算？万一箭卡里头，岂不是白费功夫？”
我看着三人期待又犯难的模样，突然笑了：“《考工记》里‘审曲面势，以饬五材’，咱们既有文气之利，又有古籍可循，怕啥？”
接下来的几日，军械坊里就没停过动静。
沈括抱着《考工记》翻得书页起了毛，一会儿算箭槽角度，一会儿测文气流速；
鲁二抡着锤子打弩身，铁屑溅得满身都是，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赵乙则忙着削箭杆。
第一次试射十矢连弩时，我心里也没底。
玄铁弩身泛着冷光，十个箭槽里都装好了注满文气的弩箭，导管里淡青色的气流缓缓流动。
“上弦！” 我一声令下，赵乙使劲将弓弦拉满，攥着弩臂，手都在抖。
“放！”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弩箭却没如预想中连发，反而 “咔嗒” 一声卡在了箭槽里，文气在导管里乱撞，弩身都微微发烫。
赵乙急得跳脚：“咋回事？咋不射了？”
沈括赶紧凑过来，用算筹敲了敲箭槽：“角度偏了，文气卡在两个箭槽中间了。”
我蹲下身，摸着卡住的弩箭，脑子里飞速回想《考工记》里的话。
忽然，我指着箭槽内侧道：“把这里磨得再光滑些，角度再调半度，文气就能顺着槽走了。”
鲁二立马取来磨石，沈括则重新计算角度，赵乙也凑过来帮忙递工具。
第二次试射时，已经擦黑了。
军械坊里点起了油灯，昏黄的光映着众人紧张的脸。
“放！” 这一次，十支弩箭接连射出，“嗖嗖” 的破空声连成一片，全中百米外的靶心。
赵乙场就蹦了起来，一把抱住我：“成了！真成了！”
鲁二更是围着靶子转圈，嘴里念叨着：“俺就能成！这下看谁还敢瞧咱们格物院！”
油灯的光晃在众人笑脸上，这大概就是格物最动饶模样，一群人围着一个目标，再难也不放弃。
连弩的连发问题解决了，我又琢磨起威力的事。
之前用《出塞》的文气加持，威力已经不错，可若是换首更有气势的诗呢？
我想起《观猎》中，“风劲角弓鸣” 五个字，光是念出来就透着股凌厉劲儿。
我叫鲁二拿来刻刀，在弩臂上细细刻下这五个字。
刻到 “鸣” 字时，鲁二的手顿了顿：“李大人，这字刻上去，真能加威力？”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引着文气顺着刻刀流入弩臂：“你瞧。” 随着文气注入，刻痕里泛起淡金色的光，五个字像是活了过来。
试射时，我注入文气，弩箭射出的瞬间，竟带起一阵风，“风劲角弓鸣” 的诗句在箭尾隐约浮现，直接穿透了靶心后的木板。
沈括拿着木板，眼睛瞪得溜圆：“这威力，比之前至少强了两成！”
赵乙凑过来，摸了摸木板上的洞：“乖乖，这箭要是射在敌人身上，不得穿个透心凉？”
我拍了拍连弩，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连弩有了，还得有能炸开阵形的霹雳炮。
之前研发的火药，稳定性还有欠缺。
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比不对，要么炸不响，要么炸得太猛，还有就是制作和运输的时候太危险。
我看着军械坊角落里堆着的硝石，想起以前在书中见过的配比之法。
硝石多一分，稳定性就强一分，只是得多试几次才能找到最合适的量。
我叫沈括拿来纸笔，写下不同的配比：“咱们从硝石七成开始试，每次减半成，记录爆炸的情况。”
沈括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李大人，这火药要是炸起来，可得离远点，上次鲁二的眉毛都被燎了。”
鲁二摸了摸眉毛，嘿嘿笑：“燎了再长呗，只要能成，俺这点眉毛算啥？”
第一次试爆七成硝石的火药时，我让众人躲在军械坊的石墙后。
赵乙捏着引信，手都在抖：“李大哥，俺数到三就扔啊！一、二、三！”
他把火药罐扔出去，引信烧完，却只 “噗” 地冒了股烟，没炸开。
鲁二探出头，笑道：“这咋跟俺娘烧柴火似的？”
接下来几次，要么烟大，要么炸得太弱。
直到试到硝石六成五时，火药罐 “嘭” 地炸开，烟尘散去后，地上炸出了一个半尺深的坑。
沈括跑过去，用算筹量了量坑的大：“成了！这个配比稳定性强，爆炸威力也大！”
鲁二激动地拍了拍我的肩，力气大得我差点趔趄：“李大人，您可太神了！这配比咋想出来的？”
我笑着摆手：“不过是多试了几次，哪有啥神的。” 其实心里却松了口气，总算没白费这些的功夫。
霹雳炮刚改良好，宫里就传来消息，武则要在三日后举办武器验收日，让满朝文武都来格物院观看连弩和霹雳炮的演示。
沈括听到消息，赶紧拉着我核对数据：“李大人，验收日可不能出岔子，咱们得再调试调试，确保万无一失。”
赵乙则忙着排练士兵操作，他把士兵分成两队，一队练连弩，一队练霹雳炮，嘴里还喊着口号：“左手持弩，右手注气，瞄准了再射！”
验收日当，刚亮，格物院门口就挤满了大臣。
我站在院里，看着那些穿着锦袍的世家子弟。
他们中不少人还抱着 “寒门工匠成不了事” 的想法，这次验收，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格物院的实力。
武则的銮驾一到，验收就开始了。
沈括先上前，拿着图纸介绍连弩和霹雳炮的改进之处。
可没等他完，范阳卢氏的卢承业就站了出来。
卢承业摇着折扇，语气里满是不屑：“陛下，臣以为，这些器械不过是奇技淫巧，劳民伤财不，还会让士兵依赖器械，荒废武艺，实为误国之举！”
他这话一出，不少世家大臣都跟着点头。
赵乙当场就急了，攥着拳头就要上前，被我一把拉住。
我往前走了一步，对着武则躬身道：“陛下，卢大人器械误国，不如咱们亲眼看看，这些器械到底能不能用。”
武则点点头：“好，那就演示给朕看。”
我叫士兵抬来连弩，又让人在百米外摆上一排敌军的铁甲。
“上箭，注文气！” 士兵们动作整齐，文气顺着导管流入连弩。
“放！” 十支弩箭接连射出，“嗖嗖” 声中，铁甲被射得千疮百孔，有的箭甚至穿透了铁甲，钉在了后面的木架上。
卢承业的脸色变了变，却还是嘴硬：“不过是射穿铁甲，战场之上，土墙堡垒才难对付。”
我笑了笑，叫人把霹雳炮推过来：“那咱们就试试霹雳炮。”
士兵们将霹雳炮对准不远处的土墙，点燃引信。
“嘭” 的一声巨响，土墙轰然倒塌，烟尘弥漫了半个院子。
在场的大臣都惊呆了，卢承业手里的折扇 “啪嗒” 掉在地上。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涌起一股热流，随口吟出《军城早秋》：
“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
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
诗句刚落，文气突然涌动，院里的旌旗无风自动，“猎猎” 作响，像是有无数士兵在旗后呐喊。
武则站起身，看着飘动的旌旗，又看了看我，声音洪亮：“好一个‘莫遣沙场匹马还’！这器械不仅能用，还能壮我大唐军威！”
卢承业张了张嘴，想什么，却被旁边的大臣拉住了。
其他反对的大臣也低着头，没人再敢质疑。
我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清楚。
这一次，格物院用实力打破了他们的偏见。
沈括走到我身边，声：“李大人，成了，咱们的器械得到认可了。”
鲁二和赵乙也凑过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笑容。
阳光洒在格物院的旌旗上，金色的光芒映着众饶脸。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以后，会有更多的文气器械从这里诞生，格物院的众人会一次又一次的用实力证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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