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院巷的晨露还没干透，豆子就攥着笔记本跑过土垄——今是四月二十三，距离李婶的“十半月”正好十五，他昨夜睡前摸了摸笔记本里画的花苞，满脑子都是黄灿灿的花。刚到丝瓜架下，他突然顿住脚，眼睛瞪得圆圆的：“花！开了！”
横竿上的藤蔓已爬满半架，淡绿的叶间缀着朵明黄的花，像谁撒了把碎金子。花瓣舒展着，边缘卷着浅黄的边儿，中间的花蕊沾着点晨露，亮得像撒了细糖。豆子踮着脚，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软乎乎的，怕碰坏似的赶紧收回手：“孙爷爷！花是黄的！比我画的还亮！”
孙爷爷拄着竹杖赶来，眯眼瞅着那朵花，手指点零花蒂：“这是雄花，先开引蜂蝶，等过两雌花冒出来，花蒂底下带着瓜纽，那才是能结丝瓜的。”他转头看豆子，“别急，这花一开，后面就该扎堆儿开了，架上很快就会黄灿灿一片。”
王奶奶端着陶壶过来，这次里面掺零稀释的米汤：“给花浇点淡米汤，能养着花，开得久些。”她把壶嘴凑到花根旁，水珠慢慢渗进土里，黄花像是被逗乐了，轻轻晃了晃，恰巧有只粉蝶飞过来，落在花蕊上，引得豆子拍手：“蝴蝶也来瞅花啦！”
刘爷爷扛着锄头路过，蹲在架下扒了扒土：“土还松，须根扎得稳，等雌花出来，咱们再松次土，给瓜纽攒点劲儿。”他指了指藤蔓顶端，“你看，那芽尖还在往前爬，再过几就能绕满横竿，到时候花多，瓜也多。”
李婶和宇提着竹篮来摘野菜，刚到架下就被黄花吸引。李婶伸手拂了拂叶片上的露水：“这花好看还实用，等花落了，瓜纽就能长起来，到时候炒丝瓜，连花也能掰下来凉拌，鲜得很。”宇早已翻开笔记本，笔尖快速勾着黄花和粉蝶，嘴里念着：“黄花黄，蝶来忙，蒂下藏，盼瓜长——”画完他把本子递给豆子，上面写着“竹院巷第一朵丝瓜花，四月二十三晨”，旁边还画了个的瓜纽。
张木匠也凑过来，仰头看了看藤蔓：“藤蔓爬得匀，横竿够结实，等瓜长出来，挂个十斤八斤都没问题。”他用手指量了量花到横竿的距离，“到时候瓜顺着横竿垂下来，咱们站在架下就能摘，方便。”
晌午的太阳照在花上，黄花更亮了，又有两朵花苞在叶间冒了头，鼓鼓的像灯笼。豆子坐在架下的石头上，翻着笔记本，从芽尖到藤蔓，再到如今的黄花，每一页都画着邻里们的身影。他摸了摸画里的黄花，突然问：“孙爷爷，雌花什么时候来呀？我想看看瓜纽长什么样。”孙爷爷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快了，等这几朵雄花开透，雌花就该来了。”
傍晚的风裹着花香漫过巷口，黄花在暮色里泛着暖光，藤蔓还在慢慢往前爬。豆子把笔记本揣进怀里，走的时候回头望了望——那朵黄花还在叶间晃，像在跟他约定，等下次来，就带瓜纽一起见他。他心里盼着，盼着雌花早点冒头，盼着瓜纽慢慢长大，更盼着到时候，能和邻里们一起，摘下竹院巷第一根鲜灵灵的丝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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