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晨起时,总觉得舌尖还留着青梅的清酸,直到窗缝里钻进来一缕温甜的香——那香不像樱桃的清冽,也不似紫藤的柔润,倒像把春日的暖阳裹进了果子里,绵密地绕着鼻尖转。他刚摸过画册里的青梅画,就听见巷口传来妞妞脆生生的喊:“阿乐哥哥!巷尾的枇杷熟啦,阿婶要熬枇杷膏!”
揣着画册跑出去时,竹院巷的风里已飘满枇枘甜。巷尾那棵老枇杷树长得枝繁叶茂,橙黄的果子缀在枝头,裹着层细绒毛,晨露沾在果尖上,像撒了把碎金子。阿爷正踩着竹凳摘果子,手里的竹篮已盛了半,金闪闪的枇杷堆在里面,看着就喜人:“要摘‘灯笼脐’的,果脐圆鼓鼓的才熟透,肉厚核,熬膏最甜!”阿乐踮脚够到低枝上一颗,指尖触到细绒毛时软乎乎的,轻轻一掰,果蒂就落了,咬一口果肉,清甜的汁顺着喉咙滑下去,连心里都暖了几分。
“果子洗好啦!”阿婶提着大瓷盆走来,盆里的枇杷泡在温水里,橙黄的皮衬着清水,愈发鲜亮。她捞起一颗擦干净,示范着去皮:“指甲掐个口,顺着皮就能撕下来,核要剔干净,不然熬出来会苦。”妞妞蹲在旁边帮忙,手捏着枇杷皮,却总把果肉捏得软塌塌的,阿乐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果子,慢慢撕去皮,把完整的果肉放进瓷碗里——碗里的枇杷肉堆得像座金山,甜香直往鼻子里钻。
卖花姑娘提着布包来了,里面装着晒干的陈皮和甘草:“阿婶熬枇杷膏加这个,既能解腻,还能润喉咙。”李掌柜跟在后面,肩上扛着个陶瓮,揭开盖子就飘出蜜香:“这是去年的枣花蜜,比普通蜂蜜更绵甜,配枇杷熬膏,放久了也不涩。”铁匠哥哥也来了,手里捧着个新雕的白瓷罐,罐身上刻着枇杷枝,橙黄的果子、翠绿的叶子雕得活灵活现,连绒毛的质感都透着瓷面:“装枇杷膏用这个,瓷密不渗汁,来年挖着吃,还能闻见今年的春甜。”
阿乐蹲在灶台边,看着阿婶把枇杷肉倒进大砂锅,加了勺枣花蜜,又撒上陈皮和甘草,火慢慢煮。锅里的枇杷肉渐渐化成泥,冒泡时泛着琥珀色的光,甜香裹着热气飘满了巷口,连路过的阿婆都停下脚步:“这香哟,闻着都要醉了!”妞妞趁阿婶不注意,用勺舀零枇杷泥尝,眯着眼直点头:“比糖渍的还甜!一点都不腻!”阿乐也尝了一口,清甜里带着陈皮的微香,暖得舌尖发颤。
熬到膏体浓稠时,阿婶用勺子舀起来,膏汁能拉成细细的丝:“成了!这膏要凉透了再装罐,才不容易坏。”大家围着砂锅等,铁匠哥哥把瓷罐擦得锃亮,卖花姑娘铺好了干净的棉纸,阿乐则掏出画册,先画了枝头缀满金丸的枇杷树,晨露在果尖闪着光;又画了砂锅里泛着琥珀光的枇杷膏,阿婶搅膏的样子格外温柔;最后把铁匠哥哥的瓷罐画下来,罐身上的枇杷枝像要顺着纸缝长出来。他在旁边写:“与妞妞、阿爷摘枇杷(选‘灯笼脐’);阿婶熬枇杷膏(枇杷肉+枣花蜜+陈皮甘草);卖花姐姐赠陈皮;李掌柜送枣花蜜;铁匠哥哥雕枇杷纹瓷罐。”
日头偏西时,枇杷膏终于凉透了。阿婶用干净的勺子把膏舀进瓷罐,蜜黄色的膏体贴着罐壁,甜香满溢。她给阿乐和妞妞各装了一罐:“早晚挖一勺泡水喝,润喉咙又甜口。”阿乐揣着瓷罐,手里拎着剩下的几颗新鲜枇杷,风里的甜香跟着他的脚步,混着之前的樱甜、梅酸,绕着竹院巷转。
他翻开画册,指尖摸着画里的枇杷膏,心里忽然盼着巷口的桑葚——听桑葚熟了是紫黑的,能做桑葚酱,还能泡桑葚酒,不定到时候,大家又能围着石桌,把春的另一层甜,也锁进罐子里、画进画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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