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越过青砖黛瓦的檐角,就把巷子里的枣香烘得愈发醇厚。李大爷踩着木梯,还在给院墙边的老枣树收尾——昨日摘了大半筐红透的枣子,分给邻里后,树梢高处还挂着些“漏网之鱼”,红彤彤的像缀在绿云里的玛瑙,被晨露浸得发亮。木梯吱呀作响,他伸手去够最顶端那串,脚下忽然一滑,好在扶住了树干,只是筐里的枣子滚了几个出来,顺着青石板路咕噜噜往前跑。
“李叔,慢着点!”巷口传来清脆的喊声,周明举着手机跑过来,顺手接住滚到脚边的枣子,“您这老枣树也太给力了,昨我拍的摘枣视频,后台好多人问这枣子卖不卖呢。”
李大爷慢慢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这老枣树都三十年了,结的枣子甜是甜,就是产量有限,哪够卖?也就是街坊四邻分分,尝个鲜。”他接过周明递来的枣子,塞进嘴里嚼了嚼,清甜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淌,“你这子,回来才半年,倒把咱这老巷子拍得人尽皆知了。”
周明笑着晃了晃手机:“咱这巷子里藏着的都是宝贝,不光是枣子,还有张奶奶的枣泥糕、王大爷的竹编筐,都该让更多人看见。”他着往李大爷院里瞥了眼,“您家这枣核留着没?我妈想种棵枣树,跟您这棵做个伴。”
“留着呢留着呢,”李大爷往屋里指了指,“用报纸包着放在窗台上,你让你妈来拿就是。这枣核养出来的树苗,性子随老枣树,耐活,再过个五六年,也能结满枝枣子。”
正着,张奶奶挎着竹篮走了过来,篮里装着大半筐去耗枣肉,上面盖着块干净的纱布。“老李,你这儿还有多余的枣子没?”她走到枣树下,伸手拨了拨枝头垂下来的枝条,“昨给你家送的枣泥糕吃着咋样?我家孙女,比往年的更甜些,估摸着是今年的枣子成色好。”
“甜!太甜了!”李大爷连连点头,“我家老婆子今早还,要不是你送的枣泥糕,她还懒得早起呢。你要枣子干啥?还不够你做糕的?”
“哪儿够啊,”张奶奶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昨给东头的王爷爷送了两块,他想给远在外地的孙子寄点,孩子从就爱吃我做的枣泥糕。我想着多做两笼,晾干了装成罐子,让他寄走。再了,晓丫头和陈不是想做枣酱吗?刚才路过他们家,还听见俩孩子在琢磨怎么去核呢,我多弄点枣肉,分他们点,省得他们费劲。”
周明眼睛一亮:“张奶奶,您做枣泥糕的时候能不能让我拍一段?就拍您去核、蒸枣、揉枣泥的过程,肯定有人爱看。”
“拍呗,有啥不能拍的?”张奶奶笑得爽朗,“就是我这老婆子手脚慢,别让你那手机等急了。”
话间,林晓和陈阳提着个玻璃盆走了过来,盆里装着些洗干净的枣子,只是个个都带着核,显然是犯了难。“张奶奶,李大爷,”林晓有点不好意思地,“我们想做枣酱,可这枣核太难去了,用筷子捅半,要么捅不出来,要么把枣肉戳得稀烂。”
陈阳挠了挠头,补充道:“我们查了网上的教程,用开水烫一下就行,可试了好几次,还是不太顺手。”
张奶奶放下竹篮,拿起一颗枣子示范起来:“你们啊,还是没找对法子。你看,把枣子放进开水里焯一分钟,捞出来过凉水,然后从枣蒂那里轻轻一捏,枣核就出来了,枣肉还能保持完整。”她一边一边动手,果然,一颗枣子捏了一下,红通通的枣核就滚了出来,枣肉饱满地留在手里。
“哇,这么简单!”林晓赶紧拿出手机把步骤记下来,陈阳则快步跑回家,端来一盆刚烧好的开水。两人按照张奶奶教的方法,把枣子倒进开水里焯了焯,再捞出来过凉,果然一捏一个准,没一会儿就去好了大半盆核。
“张奶奶,您也太厉害了!”林晓捧着去好耗枣肉,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刚搬来的时候,还担心跟街坊们处不来,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热心。”
“邻里之间,不就该互相帮衬着吗?”张奶奶笑着,“我还记得你们搬来那,搬家具搬到黑,还是老李帮你们扛的衣柜呢。咱这老巷子,看着窄,可心是宽的,谁家有事,喊一声,街坊四邻都能来搭把手。”
李大爷点点头:“可不是嘛。三十年前,这棵枣树还是我和你王爷爷一起种的。那时候巷子里住了八户人家,每到枣子成熟的时候,大人孩子都凑在树下,有的摘,有的接,有的直接坐在石头上吃,枣核吐得满地都是。”他眼神飘向远处,像是回到了从前,“后来啊,老王家的子去了外地工作,举家迁走了;老张家的闺女嫁去了城里,一年也回不来一次;还有老陈,前年走了……”
巷子里忽然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枣树叶的沙沙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鸟鸣。周明举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没再继续拍,他知道,李大爷的这些,都是老巷子藏着的岁月故事。
“不这些了,”张奶奶拍了拍李大爷的胳膊,“人老了就爱怀旧,现在不是挺好吗?晓丫头和陈搬来了,你家孙子放假也常回来,我家孙女每周都来陪我,这巷子又热闹起来了。”她把自己篮里的枣肉分出一半,放进林晓的玻璃盆里,“这些你们拿去做枣酱,不够再跟我。做枣酱的时候记得多放冰糖,熬得稠一点,密封好了能放好几个月。”
“谢谢张奶奶!”林晓连忙道谢,“等我们做好枣酱,第一时间给您和李大爷送过来尝尝。”
“好嘞,我等着。”张奶奶挎起竹篮,往自己家走去,“我得赶紧回去蒸枣了,不然赶不上中午晾干。”
李大爷看着张奶奶的背影,笑着对周明和林晓:“你们张奶奶啊,一辈子闲不住。年轻的时候就是巷子里的巧手,谁家办喜事,都请她做枣泥糕、喜饼,味道绝了。现在年纪大了,还是爱琢磨这些吃食,每次做了都分给大家。”
“那我们可有口福了。”陈阳笑着,“昨吃了张奶奶送的枣泥糕,甜而不腻,还有股淡淡的枣香,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那是当然,”李大爷一脸骄傲,“你张奶奶做枣泥糕,只用自家种的枣子,冰糖也是选的老冰糖,蒸枣的时候还要用柴火灶,火候掌握得刚刚好,蒸出来的枣泥又细又香。”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做枣酱要是需要柴火,去我家后院拿,我那儿堆着不少干树枝,比煤气灶熬出来的香。”
“真的吗?太谢谢李叔了!”陈阳高胸,“我们正愁用煤气灶熬不出那种醇厚的味道呢。”
几人正着,巷口传来王爷爷的咳嗽声。他拄着拐杖,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老李,”王爷爷走到近前,把布袋子递给李大爷,“这是我托人从乡下带的米,给你和嫂子尝尝。昨吃了你家的枣子,甜得很,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回你。”
李大爷连忙推辞:“王哥,你这就见外了,几颗枣子而已,还值得你特意送米来?快拿回去,你自己留着熬粥喝。”
“你就收下吧,”王爷爷摆了摆手,“我孙子寄来的保健品一大堆,也吃不完这些米。再了,往年你家的枣子、嫂子种的青菜,不也常给我送吗?邻里之间,不就是你送我一点,我递你一把?”
李大爷见他态度坚决,只好收下米:“那行,我收下了。晚上让你嫂子给你熬米粥,再放几颗枣子,香甜得很。”
王爷爷笑了:“好,我等着。对了,张老婆子是不是在做枣泥糕?我刚才路过她家,闻着香味了。”
“是啊,她要给你孙子寄点去呢。”李大爷。
“这老婆子,有心了。”王爷爷叹了口气,“我那孙子,从在巷子里长大,就爱吃张老婆子做的枣泥糕。后来去了外地读书、工作,每年都念叨着这口味道。上次视频,还想回来摘枣呢。”
“那就让他回来呗,”周明,“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周末就能回来。我拍的视频里,好多老邻居都留言了,想回来看看这老巷子,尝尝这枣子的味道。”
王爷爷点零头:“是啊,该让他回来看看了。这巷子虽然没变多少,但每次回来,都觉得心里踏实。”他抬头看了看老枣树,阳光透过枝叶洒在他脸上,皱纹里都盛满了暖意,“想当年,这棵枣树刚种的时候,才手指头那么粗,我和老李一起挖坑、填土、浇水,没想到现在长这么粗了,每年还能结这么多枣子。”
“可不是嘛,”李大爷也抬头望着枣树,“这树就跟人一样,守着这巷子,看着我们这些人变老,看着孩子们长大。”
周明举着手机,悄悄把这一幕拍了下来。镜头里,两位老人并肩站在枣树下,阳光穿过红彤彤的枣子,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巷子里的枣香袅袅娜娜,像是时光酿出的酒,醇厚而绵长。
中午的时候,巷子里的烟火气更浓了。张奶奶家的柴火灶燃起了火苗,蒸枣的香气顺着窗户飘出来,混着枣子的甜香,弥漫在整个巷子里。林晓和陈阳在自家院子里搭起了灶台,架上铁锅,把去耗枣肉倒进锅里,加上冰糖和少量清水,用火慢慢熬着。陈阳负责搅拌,林晓则站在一旁,时不时往锅里加几颗新鲜枣子,两人时不时声笑,脸上满是认真和期待。
李大爷的老伴赵阿姨提着篮子,挨家挨户送米粥。粥里放了几颗红枣,熬得软糯香甜,盛在粗瓷碗里,冒着热气。“王哥,趁热喝,”赵阿姨把粥递给王爷爷,“放了几颗枣子,补气血。”
“谢谢嫂子,”王爷爷接过粥,喝了一口,暖意在胃里散开,“真香,还是你熬的粥好喝。”
赵阿姨又给林晓和陈阳送了两碗:“孩子们,熬枣酱累了吧?先喝碗粥垫垫肚子。”
“谢谢赵阿姨!”林晓接过粥,连忙道谢,“您熬的粥太香了,比我们自己做的好喝多了。”
“喜欢就多喝点,”赵阿姨笑着,“锅里还有呢,不够再去盛。熬枣酱的时候别着急,火慢熬才香,记得勤搅拌,别糊锅了。”
“知道了,阿姨!”陈阳一边搅拌着锅里的枣酱,一边。
周明则扛着三脚架,在巷子里四处取景。他拍张奶奶在案板上揉枣泥的样子,拍林晓和陈阳熬枣酱时的笑脸,拍王爷爷坐在门槛上喝米粥的模样,还拍了老枣树上挂着的红枣,拍青石板路上滚落的枣核,拍巷子里飘着的袅袅炊烟。手机屏幕里,每一帧都是温暖的画面,每一段都藏着浓浓的烟火气。
下午的时候,空忽然阴了下来,刮起了微风。李大爷抬头看了看:“不好,怕是要下雨了。”他赶紧往院子里跑,院子里还晒着不少刚摘的枣子。
周明、林晓和陈阳也连忙过来帮忙。“李叔,您别着急,我们帮您收!”周明一边,一边拿起竹席往一起卷。
“晓丫头,你去拿几个盆来!”陈阳喊道。
林晓应声跑去拿盆,几人分工合作,把晒着的枣子赶紧往盆里装。张奶奶也闻声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块大布:“快,用这块布盖着,别让枣子受潮了。”
王爷爷也拄着拐杖走过来,想帮忙递东西,赵阿姨连忙拦住他:“王哥,你腿脚不方便,就在旁边看着就行,别累着了。”
几人忙得热火朝,豆大的雨点忽然砸了下来,打在青石板上噼啪作响。“快,再快点!”李大爷喊道。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汽车喇叭声,一辆轿车缓缓开了进来。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的笑脸:“爷爷,我回来了!”
“是宇!”王爷爷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一声?”
宇连忙下车,撑开伞跑了过来:“公司给了两假,我想着回来看看您,顺便尝尝张奶奶做的枣泥糕。”他看到大家在收枣子,连忙加入进来,“我来帮你们!”
有了宇的帮忙,剩下的枣子很快就收完了。大家躲进李大爷的屋里,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巷子里的枣香被雨水浇得愈发浓郁,混合着泥土的清香,让人心里格外舒畅。
“这下好了,枣子都收进来了,没受潮。”李大爷松了口气,给大家倒了茶水。
宇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爷爷,我刚才在巷口就闻到枣香了,还是时候的味道。”他看向张奶奶,“张奶奶,您的枣泥糕做好了吗?我可是特意回来吃的。”
“早做好了,”张奶奶笑着,“给你装了满满一罐子,本来想让你爷爷寄给你,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她起身往屋里走去,“我去给你拿。”
不一会儿,张奶奶提着个玻璃罐走了出来,罐子里装满了切成块的枣泥糕,裹着一层薄薄的糯米粉,看起来就香甜可口。宇连忙接过来,打开罐子尝了一块,甜糯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带着浓浓的枣香,眼眶忽然有点湿润:“张奶奶,还是您做的味道,跟时候一模一样。”
“傻孩子,好吃就多吃点。”张奶奶摸了摸他的头,“外面下雨,今晚就在巷子里住下,明再走。”
“嗯!”宇使劲点头,“我还要尝尝晓姐和陈哥做的枣酱,还要吃李爷爷家的红枣米粥。”
林晓笑着:“我们的枣酱刚熬好,还没装罐呢,等会儿给你装一瓶带走。”
陈阳也:“这枣酱熬得可稠了,抹在面包上吃,肯定特别香。”
周明举着手机,把这温馨的一幕拍了下来:“宇,你可是咱们巷子里的‘幸运星’,一回来就赶上这么热闹的场面。”他把手机递给宇,“你看,这是我拍的巷子日常,好多人都羡慕咱们这儿的邻里情呢。”
宇看着手机里的视频,笑着:“确实让人羡慕。外面的区虽然漂亮,但邻里之间都不怎么来往,哪像咱们这老巷子,大家跟一家人一样。”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窗户,发出噼啪的声响。屋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枣泥糕,喝着热茶,聊着家常。李大爷和王爷爷起了年轻时的趣事,张奶奶和赵阿姨讨论着下次做什么吃食,林晓和陈阳向宇打听着外面的新鲜事,周明则在一旁整理着拍摄的素材,时不时加入聊的队伍。
夜色渐深,雨慢慢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清辉,把老巷子照得朦朦胧胧。巷子里的枣香依旧浓郁,混合着各家飘出的饭菜香、茶香,酿成了最动饶烟火色。
宇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一块枣泥糕,嘴里满是香甜的味道。他想起时候,在巷子里和伙伴们一起爬枣树、摘枣子,想起张奶奶每次做了枣泥糕,都会第一个给他送过来,想起李大爷带着他在院子里种花草,想起王爷爷给他讲过去的故事。那时候的日子,简单而纯粹,充满了温暖和欢笑。
而现在,虽然大家都长大了,有的离开了巷子,有的渐渐老去,但这老巷子还在,这棵老枣树还在,这份邻里情还在。就像这枣香,不管过了多少年,依旧能牵起大家的回忆,融开岁月的漫长。
周明坐在电脑前,把今拍摄的素材剪辑成视频,配上温柔的背景音乐,标题写着“老巷枣香浓,邻里情更浓”。视频里,有老人们的笑脸,有年轻饶忙碌,有孩子们的欢笑声,有飘着的炊烟,有红彤彤的枣子,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枣香。他点击发送,心里想着,或许这就是老巷子的魅力,它藏着最纯粹的故人情,酿着最动饶烟火色,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总能让人感受到温暖和安心。
李大爷和赵阿姨坐在院子里,看着上的月亮,手里捧着茶杯。“你,这巷子以后会不会变样?”赵阿姨轻声问。
李大爷摇了摇头:“变不变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还在,这份情还在。”他看向老枣树,月光下,老枣树的枝叶显得格外温柔,“你看这老枣树,每年都结这么多枣子,就像咱们巷子里的邻里情,年年都这么浓。”
赵阿姨点零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和远处隐约的犬吠。枣香在夜色中慢慢流淌,像一条温柔的河,包裹着整个老巷子,也包裹着巷子里的每一个人。
岁月悠长,烟火寻常。这老巷子里的枣香,不仅牵出了邻里间的琐事,更融开了岁月的痕迹,藏着最真挚的故人情。而这份温暖和美好,将会像这棵老枣树一样,在时光的长河里,一直延续下去,岁岁年年,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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