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趟洗手间。”梅宝站起来，她想离开这里一会儿，喘口气。
“我陪你一起去。”池范立刻。
洗手间在餐厅更深处的走廊尽头。走廊的灯光比大厅暗了很多，
她们并排走着，那股焦糊味在这里似乎更浓了。
经过一个门口时，池范瞥了一眼。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门是金属门，关得不严，留着一条缝。里面有光透出来，还有声音。
不是炒材声音，像是很多东西在同时碎裂的声音。
池范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凑近那条门缝。
她看到里面是晃动着橘红色的光。不是正常的灯光，更像是......火焰的光。
那股烧焦的味道，正是从这道门缝里钻出来的！
“你看什么？”梅宝拉了她一把，声音带着催促，“快走！”
池范被她拉着往前走。
洗手间里很干净，她们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对方，脸色都很难看。
“范范，我觉得这地方很不对劲。”梅宝的声音在发抖。
“我也觉得。”池范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脸。“我们快点吃完，赶紧走。”
“我不想吃了。”梅宝，“我现在一点也不饿了。”
池范关掉水龙头。“好，那我们直接走。”
她们走出洗手间，沿着走廊往回走。再次经过那扇厨房门时，她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门缝里依然透出橘红色的光，那股烧焦味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回到用餐区，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僵在了原地。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餐厅里几乎坐满了人。
几十个客人，分散坐在各个角落。他们全都低着头，吃着东西。
那个灰衣男人还在，那个红衣服女人也在。他们的动作和之前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滞了。
空气中那股烧焦的臭味已经浓烈到无法忽视的地步，刺鼻，呛人。
“走！”池范抓住梅宝的手，声音压得很低，但很急促。
她们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周围那些诡异的食客，快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收银台后面的服务员依然坐在那里，低着头。当她们经过时，他忽然抬起了头。
他的脸在惨白的灯光下，白得吓人。
“用餐愉快。”他平静地。
池范和梅宝没有回应，几乎是跑着冲向玻璃门。
梅宝伸手去推门。
门不动。
她又用力推了推，门还是纹丝不动。
“打不开！”梅宝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开始用力拍打玻璃门。“开门！开门啊！”
池范也上去帮忙，两人一起用力推、拉、撞。那两扇看起来普通的玻璃门，此刻却坚固得像钢铁一样。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梅宝绝望地喊着。
池范猛地回头，看向收银台。
那个服务员还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他慢慢地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她们刚才坐过的那个方向。
池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她们之前坐的那张桌子，烤盘上的火已经熄了，但肉还在上面，烤得焦黑。而在她们座位的对面，不知何时，也摆上了两套餐具。两副空盘子，两双筷子整齐地摆放着。
像是在等待她们回去。
“不......”梅宝摇着头，眼泪流了下来。
池范感到一股寒意。她环顾四周。那些原本低着头的食客，不知何时，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们依然低着头，但脸似乎微微转向了她们的方向。
无数道目光，落在她们身上。
“后门！”池范突然想起刚才去洗手间时，在走廊尽头似乎看到另一个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厨房旁边！”
她们不顾一切地转身，朝着那条昏暗的走廊狂奔。
她们能感觉到，那些低垂的头颅，似乎随着她们的跑动，在极其缓慢地转动。
她们跑到走廊尽头，果然有一扇绿色的、写着“安全出口”的门。
池范用力按下门上的横杆。
“咔哒”一声。
门，开了。
她们什么也顾不上了，一头冲了出去，沿着陌生的后巷，拼命地向前跑，不敢回头。
她们一直跑到主路上，看到偶尔飞驰而过的车辆和正常行走的路人，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胸腔。
第二，公司。
池范和梅宝都请了假，下午才来到公司。两饶脸色都很差，精神恍惚。
“昨晚......不是做梦吧？”梅宝声问池范。
池范摇摇头。她拿出手机，想搜索一下那条街，那家店，但是却什么也查不到。
梅宝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脸色发白。
“范范......你看这个。”她把文件夹放在池范桌上。
里面是几张打印出来的旧新闻网页。
标题是：“xx街道自助餐店发生重大煤气爆炸事故，伤亡惨重”。
新闻配图是烧得只剩下框架的店铺内部，焦黑一片，依稀能认出昨晚那些桌椅的轮廓。
报道日期是四年前。
新闻里写着：“......事故发生于凌晨一点左右，疑因厨房煤气泄漏遇明火引发爆炸。当时店内仍有数十名顾客用餐，均未能及时逃生......爆炸引发大火，店内设施及食材尽数焚毁......部分靠近爆炸中心的遇难者......遗体损毁严重......现场......工作人员后续清理时，在烧焦的食材和废墟中发现了混杂的......人体组织碎片......”
池范的目光死死盯着最后几行字。
“......据附近居民称，该店此前曾因食材不新鲜遭投诉，但未得到有效处理......有匿名者透露，爆炸发生后，曾闻到空气中弥漫着肉类与......混合烧焦的怪异气味......”
梅宝的声音在发抖，手指抓住池范的胳膊。
“我们昨晚......进去的......是那个地方......”
池范抬起头，看着梅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想起流料区那些带着奇怪触感的白色颗粒。
想起了食材区那颜色暗红、仿佛在蠕动的肉片。
想起了那些僵硬咀嚼的“客人”，和他们面前盘子里的深色食物。
她猛地捂住嘴，冲向了洗手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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