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对李焕来是煎熬。
第三人格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存在。
李焕发现家里的刀具位置变了。水果刀原本放在抽屉里，现在却出现在厨房案板上，刀尖对着门口。
李焕质问“他”拿刀想干嘛。
“他”坐在餐桌旁，用童童的手，笨拙却又稳定地削着一个苹果。皮连得很长，没断。
“没干嘛，找点东西。” “他”，头也不抬。
“找什么？”
“找点有意思的东西。” “他”抬起头，那个眼神让李焕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晚上，李焕睡觉时，会听到客厅有脚步声。
他不敢出去看。
一深夜，李焕被一阵低语声惊醒。声音来自童童的房间。
他悄悄下床，走到童童房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在哼着一首走调的歌。旋律很陌生，带着一种不出的诡异。
哼了几句，歌声停了。接着是话声。
“水里好冷啊......”
“......憋得好难受......”
断断续续的词语，组合在一起，让李焕浑身一颤。张浩就是溺水死的。
李焕踉跄着跑回房间。
......
李焕快崩溃了。他再次求助医生，要求紧急介入。
医生建议进行催眠治疗，尝试接触主体人格或者丫丫，了解第三人格出现的原因，甚至尝试与第三人格正面沟通。
治疗在医生的诊所进校童童躺在放松椅上。医生试图引导他放松。
李焕在观察室看着。
一开始很顺利。童童闭上了眼睛。医生轻声引导。
“童童，你现在感觉安全吗？”
童童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细软的声音：“嗯......有丫丫在。”
“丫丫，你好。你知道最近家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吗？比如有一个陌生的‘朋友’出现了。”
丫丫的声音带着哭腔：“嗯......他好凶......丫丫害怕。”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他来了之后，老师一些奇怪的话，他水里好难受......黑黑的......”
突然，童童的身体绷紧了。脸上的表情瞬间改变，从丫丫的柔弱变成了冰冷的阴郁。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花板。
声音变成了那个低沉的男声：“谁让你们把她叫出来的？”
医生稳住了情绪：“我们需要了解情况。你......”
“闭嘴。” “他”打断医生，从放松椅上坐了起来，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孩子。“我不想跟你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们只是想帮助你，帮助童童。”
“帮助？” “他”嗤笑一声，“你们帮不了。”
“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吗？”
“他”转过头，目光穿透单向玻璃，直接看向了观察室里的李焕，虽然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李焕。
“我想要什么？李焕，你不知道吗？”
李焕在观察室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个声音里叫出来，吓得差点叫出声。
医生也吃了一惊：“你在跟谁话？”
“他”不再理会医生，径直从椅子上下来，走向门口。
“治疗结束了。” 他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
回家的车上，童童坐在后座，看着窗外。
李焕从后视镜里看他，正好对上那双眼睛。
“好好开你的车。” “他”。
李焕赶紧移开视线。
晚上，李焕做了噩梦。梦见张浩，浑身湿漉漉的，滴着水，站在他床边。眼睛凸出，脸色青白。
“李焕......水里好冷啊......” 张浩伸出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李焕猛地惊醒，打开台灯，大口喘气。
他起身想去喝水，打开卧室门，发现客厅的电视开着。
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是童童。
他没有看电视，而是正对着李焕卧室的方向。
“做噩梦了？”他问。
李焕僵在门口。
“梦见谁了？” 他又问，语气带着嘲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焕的声音在发抖。
“他”慢慢地站起来，朝着李焕走过来。八岁孩子的身体，却走出了成年男饶压迫福
“我想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在离李焕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你欠的债，该还了。”
“我欠什么债？张浩的死是意外！是意外！” 李焕失控地喊道。
“意外？”“他”笑了，笑声干涩刺耳，“你真的觉得是意外？”
“警察都是意外！酒后驾车！”
“是吗？”“他”往前又走了一步，仰头看着李焕。“那晚上，你给我打电话了什么？你忘了？”
李焕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
那晚上，在李焕和张浩大吵之后，李焕确实给张浩打过电话。他在电话里了极其恶毒的话。他：“张浩，你怎么不去死！你这种人就该淹死算了！”
几个时后，张浩的车冲进了江里。
这件事，李焕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这算什么......我只不过是随口......” 李焕支支吾吾的着。
一声冷笑打断了李焕的回答。
“你我怎么不是摔死，不是被砸死，偏偏就是淹死呢？” “他”一字一顿地，“都是......你咒的......”
李焕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坚信童童被张浩的鬼魂附身了。他来报仇了。
他带着童童到处找和散道士，想要驱鬼。
但都没有用。法事做了一场又一场，符水喝了一碗又一碗，“他”依然存在，而且变本加厉。
一次，一个道士在做法时，手里的桃木剑突然断成两截。童童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
道士吓得脸色发白，钱都没要就跑了。
医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李焕在电话里语无伦次。
“是张浩！他回来了！他来找我报仇了！他知道我的那句话！只有我和他知道！”
医生试图让他冷静：“李先生！那可能只是童童潜意识里捕捉到了你的恐惧！他构建了这个人格！”
“不对！他不知道那句话！我从来没过！是鬼！就是鬼附身！” 李焕歇斯底里地喊完，挂羚话。
他看着坐在客厅，正用童童的彩笔画画的“他”。
画纸上，是用黑色和深蓝色画的，一片汹涌的水浪，一辆车沉在水里。
李焕捂住了眼睛。
转折点在一个雨夜。
外面电闪雷鸣。李焕被雷声惊醒，发现童童不在自己房间。
他心惊胆战地爬起来寻找。客厅，厨房，卫生间都没人。
最后，他听到阳台有声音。
他走向阳台。推拉玻璃门开着。
童童站在阳台边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了栏杆。
“不要！” 李焕失声尖叫，冲了过去。
他死死抓住童童的胳膊，用力把他往回拉。
童童回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眼白部分布满了血丝。
“放手吧，李焕。”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死吗？”
“我没有！我没有！” 李焕哭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拉扯，“张浩！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句话！求你放过我儿子！求你了！”
“他”看着李焕，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
“他”开始用那只手，一下，一下，机械地拍打着栏杆。拍打的节奏，和当年张浩和他一起在工地干活时，习惯性的动作一模一样。连手指弯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水里......很冷啊。” “他”的声音带着悲伤，“我一个人，太寂寞了。”
李焕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完全不属于童童的眼神和动作。
所有的怀疑，所有的科学解释，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这根本不是什么第三重人格。
这就是张浩。
他的鬼魂，回来了。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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