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睁开眼睛。
白色花板，消毒水气味。他在医院。
妻子林纹守在床边，眼睛红肿。“你终于醒了......”
“我......”赵光想话，但喉咙却不出话来。
“别动。你从工地摔下来，脑震荡，肋骨骨折，但命保住了。”
赵光记得是从五楼坠落。他看向自己的手，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他慢慢松开他的手指，是一枚纽扣。
“这是......”赵光盯着纽扣。
“你一直抓着它，昏迷了三都没松手。”林纹。
谈话间，李振国走进病房，表情比以往更加严肃。“醒了？感觉怎么样？”
“队长......王志强......”
“我们找到他了。”李振国。
赵光猛地坐起，一阵眩晕。“什么？在哪里？”
“第二监狱。李斌，李国华的儿子，他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他伪装成王志强杀人。他一个月前越狱，监狱方面瞒报了。他杀死了所有可能指证他三年前故意杀饶人，包括他父亲李国华。老刀是他的同伙，负责处理技术问题。”
赵光愣住了。“可是...dNA证据...”
“伪造的。李斌有同伙在技术队，替换了样本。”
“监控里消失的人影？”
“视频编辑。李斌的黑客同伙做的。”
“骨灰盒怎么出现在密室？”
“老刀提前放的，他有李国华家的钥匙。”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人为的阴谋，系统的漏洞，伪装成灵异的连环谋杀。
赵光出院后回到警局，参加了案件总结会。所有证据链条完整，李斌对罪行供认不讳。他自己恨父亲没有全力救他，恨所有知情者，所以越狱复仇。
“为什么扮成王志强？”审讯时赵光问。
“为了让你们往灵异方向想，拖延时间。”李斌回答，“我知道王志强的故事，知道他是个执着的复仇者。模仿他，很合适。”
案子结了。媒体铺盖地报道，警局受到表彰。赵光恢复了日常工作，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
但有些细节，他无法释怀。
那枚纽扣，经过检测，布料纤维属于三年前停产的一款夹克。但李斌越狱后买的夹克，是今年的新款。
巷子里的目击，李斌不可能在十秒内从死胡同消失。技术队重新勘察，确认没有任何隐藏出口。
还有那张在工地拍的照片，拍摄角度显示当时有第三者在场，但现场只有赵光和李斌的足迹。
最让赵光困惑的是李斌的供词。太完整了，太顺畅了，像背诵剧本。而且李斌对某些细节的描述，与现场有微出入。
案卷封存前一晚上，赵光独自留在办公室，重新翻阅所有材料。凌晨两点，他注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
在李国华家发现的那些偷拍照中，有一张的拍摄日期是三年前，王志强车祸后的第三。照片背面写着：“欠债要还”，字迹与后来的照片相同。
但如果李斌一个月前才开始复仇，三年前的照片是谁拍的？
赵光打开电脑，调取王志强车祸案的原始现场照片。放大，再放大。
在事故现场的路边草丛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技术增强后，能辨认出是一个穿着深色夹磕男人，背对镜头，正在离开。
那个背影......
而事故时间，是王志强死亡当晚。
赵光的手开始颤抖。他调出李斌的入狱记录，三年前车祸发生时，李斌已经在监狱服刑。
不可能在现场。
赵光深吸一口气，拨通陈的电话。
“陈，我需要你帮我查个东西。王志强车祸那晚，李斌的监狱监控，能调取吗？”
“赵哥，案子不是结了吗？”
“帮我查。现在。”
半时后，陈回电：“监控调取了。车祸发生时间，李斌在监狱活动室看电视，有至少二十个犯人证明。他不可能在外面。”
“监控有没有可能被篡改？”
“我检查了原始文件，没有编辑痕迹。而且，监狱是独立网络，很难入侵。”
赵光挂断电话。一个不可能的结论逐渐清晰：三年前车祸那晚，出现在现场的“王志强”，不是李斌假扮的。
赵光想起王志强档案里的一句话：死亡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但尸体被发现时是凌晨一点。中间有一个半时的空档。
赵光感到头痛欲裂。他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
......
安康里17号，凌晨三点。
赵光撬开木板，再次进入王志强的老屋。这一次，他搜查得更仔细。卧室的墙纸有一块颜色略浅，像是后面有东西。他撕开墙纸，发现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个铁海打开，里面是几本日记。
赵光坐在地上，用手电照亮，开始阅读。
“2020年10月20日。王磊死了，他们意外。我不信。表弟不会喝酒，更不会和人打架。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2020年10月25日。我拿到了王磊的U盘备份。老，建材数据全是假的，会死饶。张洪波，李斌，还有...我不能写名字。他们会杀了我。”
“2020年11月5日。他们知道我在查。今有人跟踪我。我去了警局，但值班警察不耐烦，证据不足。没人愿意管。”
“2020年11月6日。我把U盘复制了三份，藏在不同的地方。如果我出事，至少有一份能被人发现。”
“2020年11月7日。老刀来找我，给我钱让我闭嘴。我拒绝了。晚上要出门见一个人，他有重要证据。希望来得及。”
日记到此为止。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是王磊和王志强的合影，背后写着一行字：“兄弟，我会查到底，哪怕死了也要查。”
赵光翻到日记本封底的内侧，有一行用圆珠笔写的字，几乎看不见：“如果他们杀了我，我会回来。我发誓。”
铁盒里还有一个U盘。赵光带回车上，用笔记本电脑打开。
里面是建材检测报告、虚假合同、银行转账记录，以及一段音频文件。赵光点开音频。
“...这批钢材强度不达标，不能用在主结构...”是王磊的声音。
“你闭嘴。按我的写报告，钱不会少你的。”另一个声音，是张洪波。
“这是犯罪！会死饶！”
“已经死了一个了，不差你一个。”
录音结束。
证据确凿。三年前，如果这些被提交，足以定罪。
但王志强死了，证据被埋藏。
直到现在。
赵光突然明白了。王志强“回来”，不只是为了复仇。他是为了完成生前未完成的事——揭露真相。
那些死者，是罪有应得。而赵光自己，作为三年前敷衍结案的警察，也是“债主”之一。
但为什么王志强没杀他？
因为赵光在追查。因为他没有放弃。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试图认真对待这个案子的人。
手机震动，收到一条短信，来自未知号码：“现在你知道了。”
赵光回复：“你在哪里？”
“老地方。最后一次。”
赵光知道“老地方”是哪里。
......
城南物流中心旧址，凌晨四点。
赵光没有带枪。他觉得没有必要。
工地里，烛光再次亮起。还是那个房间，蜡烛围成圈，中间放着骨灰海
王志强坐在对面，看着烛火。
“你来了。”他。
“我看了日记，听了录音。”赵光坐下，“三年前，如果你把这些证据交上去...”
“我试了。但张洪波买通了人。我的举报信被截留，我去警局被敷衍。我孤立无援。”王志强的声音平静，“然后他们杀了我。老刀割断刹车油管，我在高速上失控。但我在死前明白了。”
“明白什么？”
“死人比活人更有力量。活人有顾虑，会害怕，会妥协。死人不会。”王志强看向赵光，“所以我回来了。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我该做的事。”
“杀了他们？”
“让他们还债。现在，债终于还清了。”
王志强顿了顿，“至于你...”
赵光等待判决。
“你三年前敷衍了事，有罪。但你现在追查到底，赎罪了。”王志强站起来，“所以我不杀你。我需要一个人，把真相公之于众。”
赵光点头。“我愿意。”
“那么，这是最后一份证据。”王志强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所有涉案人员的完整名单，包括当年受贿的警察和官员。公布它，这个案子才真正结束。”
赵光接过信封。“然后呢？你会怎么样？”
“我会离开。债还清了，执念消散了，该走了。”王志强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记住，赵警官。别让死热太久。”
“等等，”赵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些不可能的事......”
王志强笑了，那是赵光第一次看到他真正的笑容。
“死亡赋予了一些特权。当执念足够深，深到能跨越生死的界限，就能做到一些活着时做不到的事。”他看向远方的空，“但代价是，永远被困在过去。现在，我终于可以往前走了。”
烛火突然全部熄灭。
赵光打开手电，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骨灰盒，和一地渐渐凝固的蜡泪。
他拿起骨灰盒，发现它轻得出奇。打开，里面是空的，只有一张纸条：“谢谢。”
......
一周后，赵光提交了完整报告，附上所有证据。涉案的七名公职人员被停职调查，李斌的刑期重新审理，当年物流中心项目的所有负责人被追责。
媒体报道称，这是一位已故举报者用生命换来的正义。
赵光没有提到鬼魂。他证据是自己在调查中发现的，隐藏在三年前未彻查的案卷里。没人质疑，因为逻辑上得通。
只有赵光知道真相。
结案那晚上，赵光去了墓园。在王志强祖母的墓旁，他放下一束花。
转身离开时，他感到一阵微风拂过，像是告别。
回到车上，赵光看到副驾驶座上有一个东西。是一枚警徽，三年前的旧款式，边缘有些磨损。
警徽背面刻着：“别敷衍。”
赵光把警徽放进钱包，从此每带着。
案子结束了，但有些东西永远改变了。赵光不再轻易结案，不再敷衍任何细节。他成了局里最较真的警察，有时候让人讨厌，但破案率最高。
因为他知道，有些债，活着不还，死了也要还。
而有些眼睛，也许一直在看着。
（故事完）
喜欢365个睡前鬼故事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365个睡前鬼故事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