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没那么容易改写的,林若常一直知道这一点。
当年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感情如何坚定,还有她这个大巫师坐镇,最后不也是战火席卷了欧洲?
命阅织机似乎总有其顽固的经纬,爱与干预,或许能偏移轨迹,却难彻底拆解那最核心的线头。
现在,未来的二代黑魔王是她的养子。
她倾注了远超“惜才”的心血,用牛奶、蛋糕、不着调的玩笑和深夜的谈心,试图温暖那颗自幼冰封的心。她教会了他爱与被爱,至少,她以为她教会了些许皮毛。
但以林若常对汤姆性格的了解,她心底始终盘旋着一丝冰冷的预釜—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永生”这个执念。这念头源于他最深层的恐惧,对渺、对被遗忘、对再次被抛入无边孤寂的原始战栗。
试问:在你几乎要对全世界失望的时候,有人无条件地给予了你纯粹的爱,那你会愿意松手放任这爱离开吗?
活了一千多年、见证了太多沧海桑田、连心口的伤疤都累积成盔甲的林若常,或许可以轻飘飘地一句:随他去吧。
但十七岁的林若常肯定不会。
可惜,她平庸无能、无理懦弱,她没有自己追求永恒的这个选项。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故乡,误入异世界,连穿越后都要一次次面对挚友、师长、那些她曾守护过的孩子的离去。
把自己的真心献给他人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永生的诅咒把这颗真心伤了一次又一次。
于是在一次次无可奈何的告别中,不受规训的少女接受了自己的成人礼——学会忍受。
忍受痛苦、忍受身不由己。
现在,我们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抛给十六岁的汤姆·里德尔。
试问:终有一,你要亲眼目睹这份照亮你冰冷世界的、独一无二的爱,从眼前消失,你作何选择?
…………
汤姆站在有求必应屋深处,这里被他悄然改造成了一间临时的炼金实验室。
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羊皮纸、特殊草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黑魔法的腥息。
他面前摊开着那本从林若常塔楼“借”来的、关于灵魂禁忌的典籍,书页上描绘着分裂灵魂的骇人仪式。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正在处理一些稀有的、带着不祥光泽的材料。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不久前的画面:
林若常慵懒地靠在壁炉边,打着哈欠,鬓角那几缕因干涉历史而提前滋生的灰白发丝,在火光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她漫不经心地提起过,某个追求永生的巫师,最终如何在力量的歧路上变得面目全非,灵魂支离破碎。
她的语气很淡,带着她惯有的、看透一切的倦怠,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故事。
但汤姆听出了那平淡之下的警示与……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疲惫与担忧。她在担心他。担心他会走上那条路。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知道她的强大,也清晰地感知到她自东方归来后,那内敛却依旧深不可测的魔力下,隐藏的虚弱与代价。
她为了那些“更重要”的人和事,可以毫不犹豫地燃烧自己……
“永生有时并非恩赐,而是最漫长的离别。”她曾在壁炉边向他平静诉。
“离别是你的必修课。”
可汤姆·里德尔不要离别 他受够了被选择、被抛弃、被置于次要位置。
伍氏孤儿院的阴冷,林若常离去五年间蚀骨的孤独……这些记忆如同附骨之疽,时刻提醒他“失去”的可怕。
林若常的爱,是他贫瘠生命里唯一抓得住的光。这光如此温暖,如此特别,照亮了他从未展示于人前的角落。他无法想象这光芒熄灭后的世界,那将比遇见她之前的所有黑暗,更加令人绝望。
如果命运注定要夺走它,那么,他就改变命运。
如果死亡是终点,那么,他就超越死亡。
他不要忍受,他拒绝接受那份所谓的必修课……
他在翻倒巷选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猎物,他知道,这或许能稍稍平息一点林若常可能燃起的怒火——如果她发现的话。
她总是对“无辜者”抱有过多不必要的同情。
灵魂的载体他选择了那本日记本——林若常在他八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
柔软的棕色皮革封面,因常年摩挲而边缘微卷,内页第一页,还有她当年用略显生硬的笔迹写下的:
“致我亲爱的汤姆,愿文字记录你所有的思考与成长。”
这是她“爱”的象征,是连接他们之间最具体的纽带之一。
现在,他要将这份“爱”与最邪恶、最禁忌的魔法融为一体。
仪式的过程痛苦而扭曲,撕裂灵魂的痛楚远超任何肉体上的伤害,仿佛将自身最本质的一部分硬生生剜去。
汤姆的额角渗出冷汗,嘴唇被咬出血痕,但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的,却是在剧痛中愈发清晰的执念:
他不想某一,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塔楼,回忆她带着倦意的笑。
他不想重复那五年里,每一次期待落空后,心底滋生的、冰冷的恐慌。
他拒绝接受她口中那所谓的“离别是必修课”。
他不想再接受离别了。
他将这份因恐惧失去而诞生的、极端扭曲的“守护”之意,混合着撕裂的灵魂碎片,一同封存进了那本承载着最初温暖的日记本里。
当仪式完成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与一种畸形的充实感同时席卷了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被剥离了,却又仿佛以另一种更“永恒”的方式被锚定。
他看着那本看似寻常的日记本,知道它如今已是一件邪恶的魂器,却也承载着他最深的、无法言的秘密。
他甚至为自己的行为构建了一套完整的、自我合理化的辞:
“林,你看,我不是为了权力,也不是为了制造恐怖。”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经历别离的痛苦了。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这一次,我来为你对抗时间,对抗命运。”
他知道这套辞在她面前不堪一击,她一定会看穿这背后的自私与恐惧。
但他依然固执地这样告诉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为这不可饶恕的行径,涂抹上一丝悲情的、为爱牺牲的色彩。
……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拉文克劳塔楼正批改着学生论文的林若常,握着羽毛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浓黑的墨汁滴落在羊皮纸上,迅速晕染开一片污迹。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冰冷寒意毫无预兆地攫住了她。那感觉转瞬即逝,却清晰得令人心悸。
她抬起头,望向有求必应屋的大致方向。
她太了解汤姆了,了解他的赋,他的偏执,他内心深处那片无法被爱与温暖彻底照亮的、恐惧的冻土。
她曾无数次告诫,试图用苏珊娜、用罗伯特、用那些因追求禁忌力量而自我毁灭的例子来引导他。
她以为牛奶、蛋糕、陪伴和那些笨拙的“我爱你”,足以构建一道堤坝,拦住那名为“永生”的黑暗洪流。
但现在,堤坝似乎……出现了裂痕。
命阅织机,那顽固的经纬,终究还是将那条最黑暗的线,强行编织了进来。
她缓缓放下羽毛笔,指尖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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