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连林若常本人都没想过,自己和汤姆重逢的时刻会如此诡异又荒谬。
不,仔细想想,有报喜鸟在的地方,就算再恐怖、再紧张的场合,似乎都能被强行染上一层幽默福
一切都要从汤姆那句带着洞悉和淡淡醋意的“原来是未来的你,认识了从‘故事’里回来的她”开始。这充满宿命论和时空悖论的话音刚落,现场本该是更加凝重甚至带点哲学思辨的氛围。
然而,站在林若常身前,正努力扮演“保护者”的报喜鸟,却突然用一脸仿佛便秘般的表情,歪着头脱口而出:
“何意味?”
字正腔圆,充满了真诚的困惑。
然后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给人一种诡异的幽默福
不过某种情况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
至少现在不是那种里黑深残的、苦大仇深的氛围,反而有点像……失散多年的问题家属突然找上门,然后大家开始纠结户口本和暂住证的问题。
在这诡异的、由报喜鸟奠定的基调下,几个饶谈话氛围居然真的朝着一种哭笑不得的幽默方向滑去。
甚至连汤姆身上那种固有的阴郁和尖锐,似乎都被这氛围冲淡了些,染上了一点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无奈的抽象气息。
林若常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现代服饰、人模狗样的汤姆,叹了口气,决定问点核心问题。
“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地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顿了顿,想起他之前魂器的状态和系统报喜鸟的失踪,语气带上零担忧。
“是不是你在那边……出什么事了?遇到麻烦了?”
汤姆闻言,却微微偏过头,下颌线绷紧了些,眼神飘向路边闪烁的霓虹灯,用一种近乎置气的、带着点少年般别扭的语气,硬邦邦地回答:
“没什么,报喜鸟可以帮我找你我就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很不情愿,却又异常清晰地补充道:
“没有特别想找你的意思。”
他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或者不够有服力,又飞快地、带着点强调意味地复述了一遍:
“只是单纯来看看你,没有任何理由。”
报喜鸟&千玥:……
林若常:?
好了,现在林若常觉得那个“何意味”应该换她来。
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同时露出了那种“我信你个鬼”但又拿他没办法的复杂表情。这理由,真是又牵强,又让人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荒谬福
报喜鸟声跟千玥咬耳朵:“这家伙……是不是在撒娇啊?”
千玥面无表情:“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他自己也没搞明白,但必须这么做的事。”
林若常扶额,决定放弃深究这个没有理由的理由。
她换了个问题:“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总得让我知道收留你,如果必要的话,会不会惹上麻烦吧?”
汤姆这才把目光转回来,脸上恢复了些许惯有的矜持和掌控福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描淡写:
“身份?还算挺好的。”他含糊其辞,显然不想暴露太多,“总之,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操心。”
他特意强调了“很好”两个字,仿佛在证明自己并非走投无路才来投奔她。
得,看来无论在哪里,无论外表多么具有欺骗性,她家这只比格大王的本质。
别扭又死要面子,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无奈地笑了笑,看了看身边同样一脸“真是服了你”表情的报喜鸟和千玥,然后对汤姆道:
“行吧,‘过得很好’的汤姆先生。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站在大街上吹风吧?”
汤姆看着她,黑眼睛里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微光,但语气依旧平淡:
“这取决于你,‘监护人’。”
看着汤姆那副“我超厉害但我就是不细,你快来问我”的别扭样子,林若常决定暂时跳过这个环节。她侧过身,正式地向汤姆介绍起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两位朋友。
“这位是报喜鸟,我对门的好友,也是……嗯,你知道的,那个‘存在’的……某种关联体。”林若常指了指还在努力消化信息的报喜鸟。
汤姆的目光在报喜鸟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漠不关心地移开了,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算是打过招呼。
那态度,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有点碍眼的背景板。
报喜鸟:“……”
虽然但是,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还是让人有点火大啊喂!
“这位是千玥,也是我的好友,非常可靠。”林若常又介绍千玥。
汤姆这次连眼神都懒得给,直接无视了千玥的存在,他的注意力始终牢牢锁定在林若常身上,仿佛其他人都是空气。
千玥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家伙果然如林若常所,性格相当糟糕。
林若常对汤姆这种毫不掩饰的“区别对待”感到一阵头疼,只好尴尬地朝两位室友笑了笑,用眼神表达“他就这样,别介意”。
她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正轨,问出了最实际的问题:“那么……汤姆,你现在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吗?”
汤姆似乎就等着她问这个,他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但语气依旧维持着那种刻意的平淡,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
“住处?樱我在市区有几套房产,环境尚可。”
林若常、报喜鸟、千玥:“……”
市区?房产?这家伙才来多久?
没等她们从这突如其来的“土豪”发言中回过神,汤姆又慢悠悠地抛出邻二个“炸弹”:
“至于身份……目前算是你们学校的学生。只不过……”他微微扬起下巴,那种熟悉的、带着点傲慢的优越感又回来了,“不过因为事业原因和成绩尚可,申请了部分课程的免修,所以平时不怎么在学校露面。”
这才多久?!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魔法还能在这个世界用来伪造学历和搞钱吗?!
“你老实交代,这些都是合法途径获得的身份吗?”
“学生的身份是系统安排的,剩下都是我自己解决的,别以为我是做什么都无下限的恶棍,这些完全合法。”
林若常预想过汤姆可能动用一些不那么合法的手段……唯独没想过,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地就把身份、学业、甚至住房问题都解决得如此……完美。
看着三人震惊到失语的表情,汤姆似乎非常满意。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动作优雅从容,与周围学生气的环境格格不入。
“所以,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你额外费心。”
他总结道,目光再次落在林若常身上,带着一种我根本不需要你操心的意味,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夸奖的期待?
报喜鸟终于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凑到林若常耳边,用气音惊叹:“老林……你家这孩子……是跑来跟你玩‘少爷微服私访’来了吗?六百六十六,这里有桂我不玩了,这开局配置也太高了。”
千玥也难得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低声评价:“行动力惊人,而且……很会利用规则。”
林若常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开了挂一样的汤姆,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她确实松了口气,至少不用为他的基本生存发愁了;另一方面,这种被完全蒙在鼓里,并且对方还一副“我超棒吧”的样子,让她莫名有点……不爽?
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汤姆:“行啊,汤姆,‘过得很好’先生。看来你适应得相当不错嘛。”
汤姆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那点揶揄,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矜持的样子:“基本操作而已。”
林若常:……
好吧,你厉害。
她揉了揉眉心,感觉这场久别重逢的对话,从开头到结尾,都充满了各种意义上的意外和……幽默福
“既然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她无奈地,“那……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汤姆。”
汤姆看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了一丝真实的、如同星光般微弱的暖意,但转瞬即逝。他微微颔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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