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苑内,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琳秋婉眉宇间那缕化不开的轻愁。雪团伏在她脚边,庞大的身躯收敛了野性,像一尊忠诚的守护石雕,只是那双金黄兽眸会时不时抬起,担忧地望一眼主人。
楚如漪细心地将一碟精致的糕点推到琳秋婉面前,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秋婉,你伤势虽稳,但根基受损,非一日可愈。师尊命我尽快带你回影剑门静养,咱们两日后便动身,可好?”
琳秋婉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沉默了片刻,终是轻轻点零头。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只是心中仍有牵挂。她抬起清冷的眸子,望向一旁静坐的陆云溪,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迟疑:
“陆师姐……他……谢霖川,去了何处?还有他的刀……我答应过他,要取回‘渡夜’……”
陆云溪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能看透她平静外表下的波澜。她早已从江逍处得知了澜州发生的一切,包括琳秋婉与谢霖川之间那复杂难明的纠葛。她温和一笑,语气笃定:
“琳师妹放心,谢霖川的行踪,师尊自有考量。至于‘渡夜’,江逍师弟前日归来时,已依约将刀送往约定之处。想必此刻,它已物归原主。”
听到这话,琳秋婉心中微微一松,仿佛了却了一桩重要的承诺,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刀还了,承诺履行了,他们之间那点微弱的、因“欠债还钱”而维系着的联系,似乎也彻底断了。
楚如漪将琳秋婉细微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心中轻叹。她早在出发前,便已从柳清措辞得知谢霖川未死的消息,也知晓了琳秋婉重伤与此人脱不了干系。她没有表现出太大震惊,此刻只是握住琳秋婉的手,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秋婉,你老实告诉师姐,你这一身伤……可是他弄的?他可迎…欺负于你?”
琳秋婉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脑海中瞬间闪过地下坑洞中那失控的雷煞巨掌,胸口那道狰狞的“灼霜之伤”,以及他为自己疗伤时指尖传来的、混合着刺痛与异样的触腑…她下意识地抬手抚向心口,那里衣衫之下,伤痕犹在。
“……是误会。”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复杂的情绪,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也……救了我。”
楚如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就在这时,一名春风秋雨门弟子神色匆匆地走入苑内,对陆云溪躬身禀报:
“陆师姐,京州来人,持皇帝手谕,求见师尊。言道……有要事相商,请叶圣人即刻入京。”
苑内瞬间安静下来。
陆云溪与楚如漪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武昭此时派人来请,所谓“要事”,除了北境日益猖獗的邪祟之祸,以及那关乎国本的山河碑,还能有何?
陆云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表,神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从容:“知道了,我即刻去禀明师尊。”
……
两日后。
远离州府繁华的一处荒僻山谷,人迹罕至。
谢霖川静静立于一块青岩之上,霜发在山风中微动。秦莽与司影一左一右,警惕地守在山谷入口处。
一道青色的剑光自际而来,迅疾如电,落在谷中,显出江逍的身影。他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风尘,但眼神明亮,见到谢霖川,他二话不,将背负的一个长条状、用粗布紧紧包裹的物事双手奉上。
“谢霖川,你的刀。”
谢霖川接过,入手沉甸甸的,那熟悉的、与他血脉相连般的煞气波动透过粗布传来,让他体内沉寂的赤幽冥铁都微微雀跃。
他解开粗布,黝黑的刀身暴露在光线下,正是他的横刀——“渡夜”。
刀身依旧黯淡无光,但隐隐流动的煞气却比以往更加内敛深沉。
“有劳。”谢霖川淡淡道,手指拂过冰凉的刀身,仿佛在与老友交流。
江逍也不再多言,抱拳一礼,便再次化作剑光离去。
谢霖川将“渡夜”缓缓归入腰间的刀鞘,与背后的“折风”形成交叉之势。双刀在身,他周身那股孤寂而危险的气息,仿佛瞬间圆满,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山峦,望向了南方。
京州……
“走吧。”他跃下青岩,声音冷冽。
三人身影再次没入山林,向着南方,向着那座汇聚了下风云的雄城,疾行而去。
……
而同一,一辆看似朴素的马车,在数十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骑士护卫下,驶出了春风秋雨门的山门。马车内,叶知秋闭目盘坐,神色平和,仿佛只是进行一次寻常的出游。
但车辕上插着的那面代表着“圣人”身份的杏黄色旗,却昭示着此行非同可。
快马加鞭,昼夜兼程。
目标,直指京州。
武昭的召见,叶知秋的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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