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青铜钥匙的图样,如同一道谜题,摆在了众人面前。钥匙已然在手(图样),但锁在何处?周府庭院深深,屋舍众多,密室可能隐藏在任何意想不到的角落。
“周文甫生性多疑,密室绝不会设在显眼之处。”苏擎看着桌案上的钥匙图样,沉声道,“书房、卧房这些常规地点,恐怕早已布下疑阵。”
沈暮辰点头赞同:“而且,这钥匙形制特殊,对应的锁具定然也非同一般,很可能与某种机关相连。贸然寻找,不仅效率低下,极易暴露。”
苏晚宁凝视着钥匙图样上那精致的槐树纹饰,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前世关于周文甫的零星记忆,以及近日搜集到的所有关于周府的信息。周文甫……槐荫先生……南山堂……
【南山……槐荫……都与树木、与隐逸相关。】她轻声自语,【周文甫以此自喻,其藏匿秘密之地,是否也会遵循这种意象?】
她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父亲,世子,你们可还记得,周府后花园有一处景致,名为‘槐荫书屋’?”
苏承毅想了想:“是有这么一处,据是周文甫夏日读书纳凉之所,颇为雅致,但似乎并不常用。”
“槐荫书屋……”沈暮辰眸光一闪,“名字正与‘槐荫先生’相符!而且,既然是夏日纳凉之所,平素人迹罕至,正是隐藏秘密的绝佳地点!”
“不仅如此,”苏晚宁补充道,“我查阅过周府的建造记录,这‘槐荫书屋’并非与府邸同期所建,而是周文甫五年前特意请人设计增建的。时间点,恰好与他开始与赤焰帮密切往来、势力迅速扩张的时期吻合!”
多条线索指向同一处,可能性极大!
“目标锁定‘槐荫书屋’!”苏擎当即决断,“但如何进入搜查?周文甫对此处必然格外关注,即便他本人不常去,也定有耳目看守。”
“我们不需要大规模搜查。”苏晚宁道,“我们只需要确认,那把‘锁’是否在那里,以及,如何在不惊动任何饶情况下,用这把‘钥匙’打开它。”
她看向沈暮辰:“世子,‘陈慕白’这个身份,或许还能再用一次。”
沈暮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周明轩曾多次向我炫耀周府园景,尤其提到过后花园的‘槐荫书屋’,言其清幽雅致,邀我改日同往品茗赏画。”
“正是此意!”苏晚宁点头,“只需一次合理的到访,借机靠近书屋,确认锁具位置乃至内部情况。世子身手卓绝,眼力过人,必能有所发现。”
计划定下。两日后,沈暮辰化身的“陈慕白”再次受邀前往周府。此次,他特意带了一本罕见的古籍拓本,引得周明轩欣喜不已。品鉴之余,“陈慕白”自然而然地提起:“久闻府上‘槐荫书屋’清雅绝尘,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观?”
周明轩正在兴头上,不疑有他,爽快答应:“陈兄既有雅兴,弟自当奉陪。那书屋确实是个好去处,只是家父平日不许外人轻易靠近,是怕扰了清静。不过陈兄乃我知交,想必无妨。”
两人信步来到后花园。园内花木扶疏,曲径通幽。“槐荫书屋”坐落在一个人工挖掘的池塘畔,被几株高大的槐树环绕,显得格外幽静。书屋不大,白墙黛瓦,看起来朴素无华。
周明轩取出钥匙打开门锁(只是普通的铜锁),引“陈慕白”入内。屋内陈设简洁,一桌一椅,一书架,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并无出奇之处。
“陈慕白”看似随意地欣赏着墙上的字画,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篦子,扫过屋内的每一寸角落。书架、桌椅、地面、墙壁……似乎都无异样。
周明轩在一旁介绍着书屋的妙处,“陈慕白”含笑听着,心中却微微下沉。难道判断错了?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书案上的一方笔洗吸引。那是一个紫砂材质的笔洗,造型古朴,表面光滑,看得出经常使用。但奇怪的是,笔洗内壁靠近底部的位置,似乎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凹槽痕迹。
【笔洗……盛水之物,与‘砚台’同为文房,且都与‘水’相关。】一个念头闪过沈暮辰脑海。他不动声色地走近书案,假意欣赏那方笔洗,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内壁。
指尖触碰到那处凹槽时,他心中猛地一跳——那凹槽的形状,与他记忆中的青铜钥匙的齿痕,竟有八九分相似!
锁,竟然藏在这方看似寻常的笔洗之内!需要将钥匙插入笔洗内壁的凹槽,才能触发机关!如此设计,当真是匠心独具,匪夷所思!若非早有钥匙图样,且观察入微,绝难发现!
“周兄这方笔洗,造型别致,古意盎然,不知是何处所得?”“陈慕白”压下心中激动,状若随意地问道。
周明轩不以为意:“哦,这个啊,好像是家父一位友人相赠,家父颇为喜爱,就放在这里了。我看着普通,陈兄若是喜欢这类物件,我库中还有几方更好的……”
“不必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陈慕白”笑着摆手,将话题引开。他已得到想要的信息,不便久留,又稍坐片刻,便借口坊间有约,告辞离去。
回到别院,沈暮辰立刻将发现告知苏晚宁与苏承毅。
“笔洗内的机关锁!”苏承毅又惊又喜,“这周文甫,果然狡诈!”
“锁已找到,接下来,便是如何取到账册了。”苏晚宁沉吟道,“周明轩在场,我们无法行动。必须找一个他不在府中,且周文甫也无暇顾及书屋的时机。”
沈暮辰道:“三日后,是翰林院例行休沐日,周明轩与几位同窗约好去西山赏枫,预计要傍晚方回。而那一日,陛下将在南苑围场招待北戎使臣,周文甫作为接待使臣的重臣之一,必然全程陪同,无暇回府。”
时机完美!
“就在那一日动手!”苏擎拍板,“暮辰,你亲自带人潜入,开启机关,取出账册。承毅,你在外围策应,确保万无一失!”
“是!”两人齐声领命。
苏晚宁却补充道:“为防万一,我们需准备一份足以乱真的假账册。若那机关匣盒中并非账册,或者取出真账册后需要暂时稳住周文甫,便可李代桃僵。”
心思缜密,算无遗策。
三日后,一切依计而校周明轩一早便兴冲冲地出门前往西山。周文甫也身着朝服,早早入宫准备陪同圣驾前往南苑。
午后,将军府别院内,苏晚宁坐镇中枢,看似平静地翻阅着书卷,指尖却微微泛白,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沈暮辰与苏承毅已带着精锐人手,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周府后花园。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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