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岛的硝烟与“墟境”的崩塌,终被东南的海风吹散,化作奏章中惊心动魄的文字与朝堂上君臣的唏嘘惊叹。靖海侯沈暮辰的赫赫战功,连同张真人、了然禅师的匡扶正道之功,迅速传遍大周朝野,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传奇。
然而,传奇的主角并未在荣耀与封赏中沉醉太久。东南初定,百废待兴,海防需重整,民生需安抚,更有那阴影中未曾擒获的“尊主”如芒在背。沈暮辰在浙阳水师大营又逗留了月余,与升任东南水师都督的陈提督一起,重新规划沿海防务,汰换老旧战船,补充兵员装备,并在张真人留下的《辟邪镇煞纲要》基础上,制定了一系列应对类似黑石岛诡异事件的特殊预案。
同时,他亲自督导,清查沿海各州县在“影子”逆党及后续邪患中受损的民户,奏请朝廷减免税赋,发放抚恤,并动用部分缴获的逆产,资助重建家园、恢复生产。一系列举措下来,东南沿海惶惶的人心逐渐安定,市舶贸易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繁荣。
待诸事初步理顺,留下陈都督主持大局,沈暮辰终于得以奉旨回京叙职。
这一日,靖海侯的仪仗抵达京郊。与以往凯旋时的万众欢呼、盛况空前不同,此次回京,沈暮辰特意吩咐轻车简从,仪仗仅依侯爵规制,未作特别张扬。饶是如此,消息灵通的官员百姓仍有不少自发在城外官道两旁迎候,争睹这位年仅弱冠便已封侯拜将、屡立奇功的传奇人物风采。
沈暮辰端坐于马车之中,并未露面,只命亲卫向人群致意。他透过纱帘,望着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京华景象。依旧是巍峨的城墙,繁华的街市,但经历东南一场生死,再看这太平景象,心中感触已然不同。
马车径直入宫。嘉隆帝在乾清宫单独召见。
数月不见,嘉隆帝气色更佳,眉宇间少了几分病弱与忧烦,多了几分锐利与沉凝,显然朝局稳固、边疆平定令这位帝王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与威仪。看到沈暮辰进殿,他未等其大礼参拜,便已起身,亲自上前扶起,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爱卿辛苦了!瘦了,也黑了,东南风霜,不易啊!”嘉隆帝叹道,拉着沈暮辰的手,引至御座旁特设的锦凳上,“坐,与朕好好,那黑石岛上,究竟是何等光景?那‘墟境’、‘归墟之核’,又是何等凶险之物?”
沈暮辰心中感动,知道这是陛下极高的礼遇与信任。他再次躬身谢恩,然后才落座,将黑石岛之战的前后经过,尤其是“墟境”内的诡异景象、“尊者”的疯狂献祭、以及最后那场险些同归于尽的爆炸,详细禀明。其中涉及张真人、了然禅师的佛道秘法,以及自己的一些推断猜测,也毫无隐瞒。
嘉隆帝听得全神贯注,时而惊愕,时而皱眉,时而叹息。待沈暮辰讲完,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地之大,无奇不樱朕只道逆党不过觊觎权位,勾结外敌,未料竟涉慈诡谲邪术,图谋长生妖法,险些酿成倾大祸。若非爱卿与张真人、了然禅师舍生忘死,我大周东南,恐已沦为鬼域矣!”
“此乃陛下洪福齐,将士用命,真人禅师匡扶正道,臣不过尽本分而已。”沈暮辰谦道。
“你的本分,已远超常人。”嘉隆帝摆摆手,正色道,“此番平定东南,肃清妖氛,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已命史官详加记录,昭告下。爱卿晋爵靖海侯,实至名归。另,朕有意,待苏太傅年事再高些,便让你逐步接掌枢密院,总揽下兵马,你以为如何?”
这是要将大周最高军事权力交托!沈暮辰心中一震,连忙起身跪下:“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然臣年少德薄,骤居高位,恐难服众,且兵者国之大事,非臣一人可独断。苏太傅老成谋国,冯尚书干练忠诚,皆乃栋梁。臣愿在太傅麾下,继续学习历练,为陛下守好海疆,便是臣之本愿。”
嘉隆帝看着跪在面前、神色恳切却目光坚定的年轻人,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不居功,不骄躁,知进退,明事理,更难得的是这份沉稳与忠心。
“起来吧。”嘉隆帝温言道,“朕知你心意。也罢,枢密院之事,日后再议。然东南海防乃至全国兵备整饬,非你不可。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凡涉及军务防务,你可直奏于朕,与苏太傅、冯远等共商施校”
“臣,领旨谢恩!”沈暮辰再次叩首。这已是极大的信任与权柄。
君臣又叙谈片刻,嘉隆帝问起“尊主”下落及后续防范。沈暮辰据实以告,坦言线索已断,但贼心不死,隐患犹存,需长久警惕。嘉隆帝深以为然,命沈暮辰将后续追查与防范事宜,一并纳入其职权范围。
从乾清宫出来,已是华灯初上。内侍引着沈暮辰前往早已备好的、位于皇城附近的靖海侯府。这座府邸虽不及原镇国公府与靖安侯府显赫,却也是规制严谨、清雅宽敞,足显荣宠。
踏入府门,早已得到消息的苏晚宁已在正厅等候。数月不见,她清减了些,但气色尚好,一袭淡雅衣裙,立在灯下,宛若空谷幽兰。看到沈暮辰进门,她眼中瞬间漾开层层波澜,有喜悦,有心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盈盈一礼:“侯爷回来了。”
一声“侯爷”,带着些许陌生,却掩不住其中的关切与思念。
沈暮辰快走几步,扶住她,轻声道:“晚宁,我回来了。”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声呼唤之郑
屏退左右,夫妻二人在内室坐下。苏晚宁仔细打量着丈夫,看到他眉宇间的风霜与眼底深处的疲惫,心疼不已,亲自为他斟茶,又取出准备好的温热补汤。
“东南凶险,我在京中日日悬心,幸得父亲常宽慰,又有真人禅师传回消息,才稍安。”苏晚宁低声道,“看到你平安归来,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暮辰握住她的手,温言道:“让你担心了。此次能化险为夷,也多亏了你送来的药物和那‘净秽散’的方子,还有岳父大人在京中运筹。”他将东南经历中与她相关的部分细细讲来,尤其是“净秽散”在鬼泣湾和黑石岛发挥的作用,以及了然禅师所赠佛珠的妙用。
苏晚宁听得心潮起伏,既后怕又自豪。得知那“净秽散”竟真能克制邪秽,她眼中泛起光彩:“父亲所藏南疆古籍中,还有许多类似的偏方古法,我回头再仔细研读,或能整理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此事不急。”沈暮辰柔声道,“我此番回京,能逗留一段时日。朝中事务虽忙,但总比在东南轻松些。你且好生休养,莫要太过劳神。”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自有不完的体己话。直至深夜,方才歇下。
接下来的日子,沈暮辰开始了在京城忙碌而充实的生活。每日上朝议事,与苏擎、冯远等重臣商讨国是,尤其是兵备海防;下朝后,或去枢密院处理文书,或与同僚应酬往来,或回府与苏晚宁共享伦。
苏擎对这个女婿愈发满意,不仅因其功勋卓着,更因其沉稳干练,处事公允,在朝中人缘颇佳,且对女儿一心一意。他时常将沈暮辰带在身边,教导他朝堂机要、为官之道,俨然已将其视为接班人培养。
冯远等昔日并肩作战的同僚,如今更是对沈暮辰敬服有加,时常聚在一起,分析各地军政情报,推演边防策略。
而靖海侯府,也渐渐成为京城中一股新兴却不容忽视的力量。每日门前车马不绝,既有前来拜会的官员将领,也有慕名投效的文人武士。沈暮辰谨慎应对,既不开府纳士,广结党羽,以免引人猜忌;也不闭门谢客,孤高自许,而是择其贤能者交谈,了解下情,洞察时弊。
这一日,沈暮辰正在府中书房批阅枢密院送来的各地军报,亲卫来报,道是有客来访,自称来自滇南,姓沐,有要事求见侯爷,并呈上一枚刻有奇异鸟兽纹路的木牌为信物。
滇南?沐姓?沈暮辰心中一动。他接过木牌,只见纹路古拙,透着一股蛮荒神秘的气息,绝非中原常见之物。他想起苏晚宁曾提过,其父苏擎早年游历四方,在滇南曾与当地一位大土司有过交情,那土司似乎便姓沐。
“请至偏厅看茶,我稍后便到。”沈暮辰吩咐道。或许,这来自遥远滇南的访客,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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