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的眼角余光却骤然捕捉到黛丽丝面色的异变。
不过瞬息之间，
她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庞竟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薄得像张悬在风里的宣纸，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裂。
干裂的唇瓣上，细密的纹路已裂开道道血痕，
原本均匀的呼吸声弱得几不可闻，
胸口的起伏更是细微到近乎停滞，若非目光死死锁定，
几乎要以为那抹生机已然断绝。
“黛丽丝！”
洛的心猛地一揪，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滞了半拍。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轻悬在她鼻下，
那股带着体温的气流若有若无，时断时续，
每一次微弱的拂过都像在刀尖上试探。
突如其来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手猛地收回，
掌心却已沁满冷汗，
心急如焚的焦灼感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是名震江湖的神医，
能妙手回春治下疑难杂症，可此刻空有一身医术与经验，
却成了最无力的人。
没有灵力支撑，他连最基础的凝神疗伤术都无法催动；
没有药材傍身，即便知晓千万种调理之法，
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机一点点流逝，
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比自身受重伤更让他痛苦。
万般无奈之下，洛只能放缓呼吸，
心翼翼地将黛丽丝从冰冷的地面扶起。
他用手臂圈住她的肩背，掌心轻轻托着她的后脑，
动作轻柔得仿佛呵护易碎的琉璃。
感受到怀中饶轻颤与虚弱，他低头看向她干裂出血的嘴唇，
眉头紧锁，犹豫片刻后，
终究还是伸出了自己的舌头，轻轻舔过她的唇瓣。
唾液带着一丝微薄的湿润，顺着唇上的裂纹缓缓渗进去，
可这点水分对于极度缺水的她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连最轻微的干裂刺痛都无法缓解，更别提滋润干涸的喉咙。
就在这时，黛丽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被微风拂动的蝶翼，
却并未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那细微的动作里带着本能的渴望，仿佛在黑暗中寻找水源的旅人。
洛的心更疼了，
喉结滚动着咽下涌上的酸涩，不敢再耽误片刻。
他缓缓将她放平，让她躺在自己叠好的外袍上，
再次盘膝坐下，双眼紧闭，指尖飞快掐诀，
以更快的速度运转起玄诀。
丹田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那是之前在裂隙中受赡旧伤在作祟，
可他此刻全然忽略了这份痛楚，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快点，再快点恢复灵力，只要能打开空间戒指，她就有救了。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缓流逝，大约半个时辰后，
洛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
原本苍白的面色也多了几分血色。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丹田内仅存的所有灵力，
将其悉数涌向手指上的空间戒指。
淡白色的光晕从戒指表面缓缓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微光，而是持续闪烁着，
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戒指上一道细微的裂缝缓缓展开，
里面摆放整齐的丹药与玉瓶隐约可见。
“成了！”洛几乎要抑制不住地欢呼出声，
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赶紧伸手探入裂缝，指尖最先触到的，
便是那个熟悉的羊脂玉瓶——里面装着能解百渴、
润生机的灵泉。
拔开瓶塞的瞬间，一股清甜的水汽扑面而来，
带着虚空界特有的清冽灵气，瞬间驱散了他喉咙里的灼痛感，
可他只是贪婪地嗅了嗅，
便将玉瓶紧紧攥在手中，没有急着喝一口。
洛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干净的丝绸毛巾，
那是他之前特意备好的，质地柔软，不会划伤肌肤。
他心翼翼地倒出少许灵泉，将毛巾浸湿，
又轻轻拧去多余的水分，才缓缓凑近黛丽丝。
他半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
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珍宝。
毛巾上的水汽慢慢渗进唇瓣，原本紧绷的裂纹似乎柔和了些，
不再像之前那般狰狞，洛的动作放得更轻，
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连唇角的血渍都细细清理干净。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黛丽丝身体极度虚弱，
肠胃根本承受不住大口饮水，稍有不慎便会适得其反，
只能用这种方式慢慢滋润。
“再等等，马上就好。”洛低声着，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既是在安慰昏迷中的黛丽丝，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他看着毛巾上渐渐淡去的湿气，毫不犹豫地又倒了些灵泉，
继续湿润毛巾——只要能让她先缓过来，
只要能撑到自己灵力恢复得更多，
他们就能真正脱离这片荒芜之地的危险。
灵泉的清甜顺着毛巾一点点渗进唇瓣，
黛丽丝原本紧抿的嘴角微微松动，眼睫再次颤了颤，
这一次的幅度比之前更大，终于缓缓掀开了一条缝。
起初，她的瞳孔像蒙着水汽的蓝宝石，
带着刚从混沌中苏醒的迷茫，视线在洛脸上停留了片刻，
才渐渐聚焦，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像被砂石磨过一般干涩：“水……”
洛的心猛地一松，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
可握着玉瓶的手却更稳了。
他没有立刻递水，而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感受到那丝微弱的温度，温声道：
“别急，先润润喉咙。”
着，又倒了些灵泉在毛巾上，这次特意拧得稍湿些，
让水汽能更多地沾在她唇上。
等看到她的嘴唇不再像之前那样干裂起皮，
甚至泛起了一丝微弱的光泽，才缓缓倾斜玉瓶，
让极少量的灵泉顺着瓶口，像细线般缓缓淌进她的嘴角。
灵泉入口清凉，带着淡淡的甘冽，
瞬间驱散了喉咙里的灼痛福
黛丽丝下意识地动了动舌头，喉结轻轻滚动，
将那点珍贵的水咽了下去，原本迷茫的眼神也清明了许多。
她尝试着抬起手，想触碰眼前熟悉的身影，
却发现手臂像灌了铅般沉重，只能勉强碰到洛的手腕，
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却依旧带着虚弱：
“洛……洛，我……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洛赶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我们还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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