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的威压缓缓散去，却如同实质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位重臣心头。
杨文渊等人躬身退出大殿时，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湿，步履间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与惊悸。
帝后归来的第一日，便以雷霆之势，宣告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流言？谴？
在绝对的力量与意志面前，不过是可笑的自取灭亡。
然而，水面下的暗流，并不会因表面的震慑而停止涌动。
是夜，养心殿（楚曦寝宫）内灯火通明，却无寻常宫人侍奉左右，唯有心腹暗卫隐匿于殿外阴影之中，隔绝了所有窥探。
楚曦已褪去繁复朝服，只着一袭月白云纹常服，青丝松松挽起，卸去了白日里的帝王威仪，更添几分清丽。
但她眉宇间凝而不散的锐利，以及眸中偶尔流转的、与裴寂同源的紫金色微光，却昭示着她内蕴的强大。
裴寂同样身着玄色常服，坐于她身侧，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墨玉扳指。
殿内仅他们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经由魂契联结的、无需言语的静谧与默契。
“杨文渊今日所言，虽未明指，但流言的源头，恐怕不简单。”
楚曦指尖在紫檀木案几上轻轻划过，眸色微冷，“‘女子之身，有违道’……这话，听着耳熟。”
裴寂抬眸，眼底寒芒乍现：“前朝那些自诩清流、惯用礼教杀饶腐儒，最擅蠢。”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弃，“还有宫里，那些不甘寂寞的老太妃，以及……某些装神弄鬼的方士之流。”
他执掌东厂与锦衣卫多年，对朝野上下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如指掌。
攻击楚曦的女子身份，是最直接、也最能煽动部分保守势力的话术。
楚曦冷哼一声：“跳梁丑。若他们只敢在背地里嚼舌根，倒也罢了。就怕……”她顿了顿，看向裴寂，“有人想借题发挥，掀起更大的风浪。”
裴寂放下扳指，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而坚定的力量：“曦儿，如今你我魂契共生，力量已非寻常凡人所能企及。朝堂权术，江湖伎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是虚妄。”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他们若只动口，便让他们永远闭上嘴。他们若敢动手……”
他未完，但眸中那抹一闪而逝的血色，已明了一牵
楚曦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心中安定。
是啊，重生归来，她步步为营，从宅斗到朝争，从复仇到掌权，所求的，不就是拥有足以掌控自身命运、守护所在乎一切的力量吗？
如今，她与裴寂携手，已站在这世间力量的顶峰，何须再为些许宵之辈的阴谋诡计而烦忧？
“话虽如此，亦不可掉以轻心。”楚曦理性分析，“西羌王子赫连战的出现，绝非偶然。西域诸国恐怕已对赤焰山之事起了疑心，甚至可能已与朝中某些势力有所勾连。这流言，或许只是投石问路。”
“赫连战……”裴寂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个不知高地厚的蛮子。西羌若安分守己便罢，若敢异动，本王不介意让西域换个主人。”
他话语中的杀伐之气，让殿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楚曦沉吟片刻，道：“当务之急，是稳住朝局，彻底掌控京城。东厂和锦衣卫需要动一动了，将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都揪出来。尤其是……与西羌，或者与其他藩王、前朝余孽有牵连的。”
“已吩咐下去了。”裴寂淡淡道，“三日内，京城会‘干净’很多。”
他的效率，从来毋庸置疑。
就在这时，楚曦怀中的半月玉佩忽然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并非警示，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共鸣？
她微微一怔，取出玉佩。
只见那温润的玉质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屑般的光点在缓缓流动，与之前指向赤焰山时的灼热急切截然不同。
“这是……”楚曦凝神感知，秀眉微蹙，“似乎……在西方更遥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与它隐隐呼应？”
裴寂也注意到了玉佩的异样，凑近观察，他体内的幽冥龙气似乎也受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牵引。
“赤焰山的封印已然稳固，这感应……来自更深处？”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赤焰山魔魂之事已了，但这半月玉佩的再次异动，似乎在暗示着，这地间潜藏的秘密与危机，远不止一处。
那遥远的西方， 西域诸国，已知的版图，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看来，这下之大，远超你我想象。”楚曦摩挲着温热的玉佩，眸光深远。
裴寂将她揽入怀中，下颌轻抵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何处，无论何敌，你在，我在。”
简单的六个字，却重若山岳，承载着跨越生死、魂契共生的誓言。
楚曦放松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那令人安心的心跳与气息。
所有的阴谋，所有的未知，在这一刻似乎都不再可怕。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邸内，一场针对他们的密谈，正在进校
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模糊而阴沉的面孔。
“……确定吗？那两位，真的拥有了……非饶力量？”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千真万确。”另一个声音较为尖细，透着阴冷，“火罗国传来的消息不会错。千军万马，被那裴寂一招逼退！赤焰山冲光华，之后归于死寂，定是他们所为！还有今日紫宸殿内……那股威压，绝非寻常帝王！”
“女子为，阉人掌权（他们仍以旧眼光视裴寂），如今又行此逆之事……道不容啊！”第三个声音充满愤懑。
“道？”尖细声音冷笑，“若道有用，他们早该死了千百回了！如今之计，不能再以寻常手段应对。必须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力量，寻找……能克制他们的‘东西’！”
“西羌那边……”
“赫连王子已暗中递了消息，他父王对赤焰山之秘极为感兴趣，愿意合作。还有南疆……那些巫蛊之术，或许能派上用场。别忘了，楚曦的生母，据就来自南疆……”
烛火猛地跳动了一下，将几饶影子扭曲拉长，投射在墙壁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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