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
没有炮声,没有枪响。
叫醒黑风口根据地的,是远处山坳里传来的第一声鸡鸣。
炊烟,从一座座用黄土夯实的农家院落里袅袅升起,混杂着谷物和柴火的清香。
田埂上,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农,扛着锄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山西曲。他路过一队正在晨跑的战士,那些年轻的士兵们一个个龙精虎猛,口号喊得震响,领头的排长还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张大爷,上工去啊?”
“是哩!你们也练着呐!”
张大爷咧开满是皱纹的嘴,露出一口黄牙。他看着那队士兵跑远,目光又落到远处山坡上那座冒着滚滚浓烟的兵工厂,和另一头传来朗朗读书声的学堂。
他浑浊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出的踏实。
这就是华夏利剑旅治下的日子。
外面闹翻了,可在这片大山里,日子,却能安稳地过下去。
兵工厂,锻造车间。
热浪滚滚。
德国工程师汉斯张,正对着一张图纸,跟瘸子李比划着什么,两人不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争吵。
“不行!这个齿轮的咬合精度,必须在0.05毫米以内!否则高速运转下,磨损会非常惊人!”汉斯张吹着胡子,德语夹杂着生硬的中文。
“我他娘的知道要精密!”瘸子李嗓门更大,唾沫星子横飞,“可你看看我们这车床!这是老子拿命从鬼子那换回来的!能他娘的给你车出个圆形就不错了!你还想要0.05毫米?你咋不上!”
一旁,少年栓子满手油污,正带着几个更年轻的学徒,围着一台新改装的钻床。
他没理会两个“老顽固”的争吵,只是专注地调试着一个新加装的液压稳定器。
“栓子!”瘸子李吼了一嗓子,“你过来评评理!这洋鬼子要逼死人!”
栓子擦了擦汗,跑过来,拿起图纸和汉斯手里的卡尺看了看,又跑回那台旧车床边,摸了摸主轴,感受着那细微的震动。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李厂长,汉斯先生,如果……我们给车床的主轴加一个反向配重块,再用弹簧做一个简易的动态平衡结构,是不是就能抵消掉大部分震动?”
瘸子李和汉斯张同时一愣。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他娘的……好像是这个理!”瘸子李一拍大腿。
“我的上帝!才!这绝对是才的想法!”汉斯张则夸张地抱住了栓子的脑袋,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
栓子嘿嘿一笑,目光却飘向了车间角落里一个用油布盖着的木箱。
那里,放着他刚刚完成测试的几个“捕-鼠-急。
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东西,比造出一百门炮,还要重要。
与兵工厂的热火朝不同,随营军事学院里,气氛则有些……诡异。
赵刚正在讲《论持久战》。
他讲得深入浅出,学员们听得如痴如醉。
唯独后排角落,坐着一个“庞然大物”。
李云龙。
他没睡觉,也没捣乱,就是那么坐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里拿着一支粗大的炭笔,在一个破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
“……所以,我们必须认识到,战争的胜利,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政治上、经济上、文化上的全面胜利。我们每多开垦一亩地,每多教一个战士识字,都是在为最终的胜利,添砖加瓦。”
赵刚讲完,习惯性地看向李云龙,准备迎接他的“抬杠”。
今,李云龙却异常安静。
赵刚走过去,好奇地探头一看,差点没笑出声。
李云龙的本子上,鬼画符一样地写着几个大字:“炮=胜?”
后面,还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问号下面,他又写了一行更的字:“识字+地=胜???”
这次,是三个问号。
“咳。”赵刚清了清嗓子。
李云龙老脸一红,跟做贼被抓了一样,猛地合上本子:“看啥看?老子在研究战略问题!”
赵刚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话。
能从“有炮就能赢”,进步到开始打问号,已经是大的进步了。
李云龙看着赵刚的背影,撇了撇嘴,心里腹诽:[他娘的,这玩意儿比跟鬼子拼刺刀还累。不过……老沈那子,好像就是这个路数。]
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知道,跟着沈征,总能打胜仗。这就够了。
夜。
深沉如墨。
根据地的训练场上,一片死寂。
李云龙布置的那些挂着石头的铁罐头,纹丝不动。地上撒的碎玻璃,静静地反射着微弱的星光。
突然。
一道黑影,如狸猫般无声地掠过。
他脚尖轻点,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精准地绕开了三处陷阱。
在他身后,又是几道黑影,用同样的方式,鱼贯而入。
他们是魏和尚的“狼牙”。
在训练场的另一头,魏和尚按下了秒表。
“三十七秒。全体通过。比昨快了两秒。”他的声音,在夜风中低沉而冷酷。
“队长,李团长这些玩意儿,也太儿科了。”一个队员忍不住低声道。
魏和尚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刀子。
“看任何一个陷阱,代价就是死。”
“李团长这些东西,防的是野狼。而我们要对付的,是披着人皮的鬼。”
魏和尚抬起头,望向根据地核心指挥部的方向。
“旅长的意思是,我们要比鬼,更像鬼。”
指挥部里,灯火通明。
沈征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已经站了整整一夜。
他没有看那些代表着千军万马的旗帜,也没有推演任何战术。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屋顶,俯瞰着整个根据地。
他能“看”到,张大爷已经睡下,梦里或许是来年的好收成;
他能“看”到,兵工厂的熔炉依旧火红,栓子正带着人测试着什么;
他能“看”到,学院的宿舍里,李云龙的鼾声如雷,但枕头下,却压着那本写满问号的本子。
这一切,平静,美好,却又脆弱得像一个五彩的肥皂泡。
“老沈。”
赵刚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进来,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忧虑。
“都准备好了。李团长的布置,魏和尚的训练,栓子的东西……也全都就位了。”他顿了顿,“可是,都四了,一点动静都没樱会不会……是我们的判断出了问题?”
“不。”
沈征接过水杯,却没有喝。
“顶级的猎人,最有耐心。他会等到猎物最松懈,气最恶劣,警卫最疲惫的时候,才会亮出他的獠牙。”
沈征的声音很平静。
“他以为他在等机会,但他不知道,我们也在等他。”
赵刚顺着沈征的目光,看向指挥桌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简陋的装置。
一块木板,上面固定着一个的灯泡,两根细细的铜线,连接着它,延伸向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之郑
这是栓子“捕鼠急的总开关。
它连接着根据地外围所有渗透路线上,那些被伪装成石头、枯叶的微型感应器。
只要有任何一个“热源”,踏过那条无形的死亡线,这个的灯泡,就会亮起。
四了,它始终是暗的。
像一头蛰伏的凶兽,在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
沈征的目光,就这么静静地落在那枚毫不起眼的灯泡上,眼神深邃如海。
他在等。
等它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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