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之行在即,艾米·沃森提出的合作方案却像一根刺,扎在张启云心头。不是他怀疑艾米所言的真诚——她眼中那抹深藏的痛楚不似作伪——而是这份“合作”背后牵扯的利益网太过复杂,牵扯的不仅是医学研究,更是国界、道统与看不见的权力博弈。
出发前最后一的清晨,张启云并未继续准备符箓或演练阵法,而是独自驱车来到江边。晨雾笼罩着江面,对岸的高楼在雾中若隐若现。他需要在这片宁静中厘清思路。
艾米的条件看似优厚,实则处处暗藏掌控。一亿美元的投资,全球网络的扶持,对幽冥组织的联合打击……每一项都充满诱惑。但代价是什么?是太清医药的核心技术,是九幽令所代表的古老秘密,更是将中国土地上传承千年的道术秘藏,置于一个外国基金会的“共同监管”之下。
“张医生。”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启云没有回头,已从气息辨认出来人——清虚道长。
“道长也来散步?”
“非也。”清虚道长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望着江面,“贫道感应到道友心绪不宁,特来一叙。”
张启云苦笑:“什么都瞒不过道长法眼。”
“那洋人女子提出的合作,让你为难了?”清虚道长一针见血。
张启云点点头,将艾米的条件和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清虚道长听罢,沉默良久,白须在江风中微微飘动。
“道友的顾虑是对的。”道长缓缓开口,“我道门传承,虽讲求普度众生,无分国界,但法不外传,密不轻示,自有其道理。九幽令上若真记载着上古灵文,其价值与危险皆不可估量。交给外人,纵是善意的外人,也恐生变数。”
“我也是这么想。”张启云,“但若完全拒绝,又可能错失打击幽冥组织的重要助力。他们毕竟掌握着我们没有的国际情报网络。”
清虚道长转头看他:“道友可曾想过,为何幽冥组织能在中国隐匿百年而不灭?仅凭几个邪修,断无慈能耐。”
张启云眼神一凝:“道长是指……他们背后有保护伞?”
“非止保护伞。”清虚道长目光深邃,“而是共生。贫道这些年云游四方,见过太多邪道依附权贵,权贵借邪术谋利的勾当。这个‘李振邦’,若真是幽冥组织高层,那他代表的绝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网。”
道长顿了顿:“这张网,单靠我们几个修行人,是撕不破的。我们需要外力,但外力必须是可控的、有限度的。”
“可控的、有限度的合作……”张启云若有所思。
“正是。”清虚道长点头,“你可与那基金会合作情报共享,可接受他们部分技术支援,但核心之物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郑至于九幽令与古代秘藏——待尘埃落定后,应交由国家的专业机构封存研究,而非任何外国组织。”
这番话让张启云豁然开朗。他需要的不是全盘接受或全盘拒绝,而是划定清晰的边界。
上午十点,张启云主动联系艾米,约定在太清诊所进行最后一次会谈。这一次,他不仅叫上了清虚道长,还请来了秦月作为官方代表。
会谈室内,气氛比前几次更加正式。艾米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她带来的不再是西装革履的助理,而是一位六十岁左右、学者模样的华裔男子。
“张医生,这位是陈博士,基金会首席历史学家,专攻古代符文与神秘学。”艾米介绍道,“他刚从瑞士飞来,希望能亲自看看九幽令。”
陈博士戴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但眼中闪着学者特有的热切光芒:“张医生,久仰。我在欧洲研究过几件可能与九幽令同源的文物,一直希望能见到实物。”
张启云点头致意,却没有立刻拿出九幽令,而是开门见山:“艾米女士,陈博士,关于合作方案,我经过慎重考虑,有了明确的答复。”
他将一份手写的条款推到桌面上:“第一,基金会可以参与对幽冥组织的联合打击,情报共享,技术支援,我们欢迎。第二,太清医药愿意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与基金会进行学术交流,但核心配方与工艺不公开。第三,九幽令及相关文物,属于中国文化遗产,处置权归中国官方所有,基金会可在中方监管下参与研究,但不得带走任何原件。”
艾米看着条款,眉头微皱:“张医生,这和我们之前的讨论有出入。”
“这是底线。”张启云语气平和但坚定,“如果基金会真心想铲除幽冥组织,而不是觊觎那些古代秘藏,这个合作框架已经足够。反之……”
他没有完,但意思很明显。
陈博士扶了扶眼镜,开口了,声音温和却有力:“张医生,我理解您的立场。但作为研究者,我必须,九幽令上可能记载的符文系统,或许能解开人类文明早期沟通‘超自然维度’的密码。这不仅是中国的遗产,也是全人类的遗产。”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慎重。”清虚道长接过话头,“陈博士既然是学者,当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些古老力量若被滥用,后果不堪设想。我华夏先贤为何要将这些秘法封存甚至销毁?正是因为见过它们带来的灾祸。”
秦月此时也开口道:“艾米女士,陈博士,我是江城公安局的秦月。从官方角度,我必须明确告知:在中国境内发现的一切文物,都必须遵守中国的文物保护法。任何试图非法获取、走私文物的行为,都将受到法律严惩。”
她的话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却也表明了官方的态度——这场合作必须在法律框架内进校
艾米与陈博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陈博士轻轻点头,艾米深吸一口气:“好吧,我们可以接受这个框架。但作为交换,我们要求实时共享终南山行动的所有发现,并且在行动结束后,第一时间获得九幽令上符文的完整拓片。”
“可以。”张启云这次答应得很干脆,“但拓片工作必须由我方人员操作,你们可以旁观记录。”
“成交。”艾米伸出手。
两手相握,合作算是达成了,但张启云能感觉到,艾米的手有些微的僵硬。她果然还藏着别的目的。
会谈结束后,张启云单独留下秦月。
“秦警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张医生请。”
“查一查这个陈博士。”张启云压低声音,“我总觉得他不仅仅是学者那么简单。他的气息……很特别。”
秦月点头:“我也有同福他太镇定了,镇定的不像第一次接触这类超自然事件。我马上安排国际刑警方面的朋友查他的背景。”
“还有,”张启云沉吟道,“行动期间,我希望你能秘密监控艾米在江城的活动。她应该不会只有明面上这些人。”
“明白。”
下午,张启云召集全体行动成员,进行最后一次战术推演。七个人围坐在诊所后院,中间摊开一张终南山区域的高精度地图,清虚道长用朱砂笔在上面标注了几个关键点。
“这是忘忧谷的大致方位,在终南山主峰西南三十里处,常人难至。”道长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圈标出的区域,“我的道友昨日传讯,谷口阵法已经完全激活,方圆五里内阴气弥漫,鸟兽绝迹。”
伊万凑近地图,用生硬的中文问:“有,具体入口?”
“樱”清虚道长又画出一条曲折的线,“从此处山涧进入,步行约两时,可见一瀑布。瀑布后有一隐秘山洞,穿过山洞,便是阵法外围。但要进入核心区,需要九幽令或……强力破阵。”
林默推了推眼镜:“强力破阵会打草惊蛇。我们最好能混进去。”
“混进去需要不止一块九幽令。”陈雨菲,“我们现在只有一块,而且黑风已死,他的令牌能不能用还不确定。”
张启云从怀中取出那块黑色令牌,放在地图中央。令牌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的符文在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流动。
“昨夜我研究过了。”他,“这令牌上有黑风残存的气息,但正在逐渐消散。如果我们能在气息完全消散前使用,或许能骗过阵法识别。但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进入。”
“两个人太冒险了。”秦月皱眉,“至少需要四人,才能相互照应。”
众人陷入沉默。硬闯还是智取,这是个两难选择。
就在这时,诊所前厅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雨菲跑去开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快递文件袋。
“师父,刚刚有人送来的,没留姓名。”
张启云接过文件袋,拆开。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封信。照片拍摄的是一处隐蔽的山洞入口,洞口的岩石上刻着与九幽令上相似的符文。而最让人震惊的是最后一张照片——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背影,正将一块黑色令牌按在石壁上,石壁随之泛起幽光。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子时三刻,令牌共鸣,可开侧门。”
信的内容更简单:“欲入忘忧谷,明夜亥时,终南山紫云观后山石亭相见。独自前来。——友”
没有署名,字迹刚劲中带着一丝古朴。
“这是谁送来的?”清虚道长问。
送快递的是个普通跑腿哥,是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在街边交给他的,付了现金,没留任何信息。
“会不会是陷阱?”王警官警惕道。
“有可能。”张启云盯着照片,“但照片不像是假的。而且这个人知道‘令牌共鸣’和‘侧门’,明他对幽冥组织的阵法很了解。”
林默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照片是在夜间用长焦镜头拍摄的,距离应该很远。拍摄者不敢靠近,要么是怕被发现,要么是……实力不足以对抗守卫。”
“终南山紫云观。”清虚道长捻须思索,“那是全真教龙门派的道场,观主静虚子是我的故交。若约在那里见面,倒像是有几分诚意。”
张启云沉思片刻,做出决定:“明夜我去赴约。”
“师父,太危险了!”陈雨菲急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张启云,“而且对方若真要设陷阱,不必选在紫云观这种正派道场。清虚道长,可否请您先联系静虚子道长,探探风声?”
“贫道这就去。”清虚道长起身走向内室。
秦月仍不放心:“张医生,至少让伊万或林默暗中跟随保护。”
“不用。”张启云摇头,“对方要求独自前往,若发现有人跟随,反而可能坏事。你们按原计划准备,如果我明夜回不来,或带回的是假情报,你们就放弃混入计划,改为强攻。”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众人知道,他已下定决心。
傍晚时分,清虚道长带回消息:静虚子道长证实,紫云观近日确无异常,愿全力配合,并已安排可靠弟子暗中布防后山。
至此,计划已定。张启明夜赴约,其余人继续准备,无论结果如何,后黎明都将向终南山进发。
入夜,张启云将陈雨菲叫到内室,交给她一个锦囊。
“这里面有三道符:一道遁地符,一道隐身符,一道传讯符。”他交代道,“如果情况有变,我无法按时返回,你就打开锦囊,按其中书信行事。”
“师父……”陈雨菲接过锦囊,手有些颤抖。
“别担心。”张启云拍拍她的肩,“我既然敢去,就有把握回来。这只是以防万一。”
他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今夜的星辰格外明亮,但西北方向的终南山所在,却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霾。
那个神秘的送信人是谁?是幽冥组织的叛徒?还是另一个觊觎九幽令的势力?抑或是……基金会安排的暗棋?
太多的未知,太多的变数。
但张启云心中却异常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清一脉千年传承,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回到桌前,开始最后一次调息。真气在体内流转,周循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子夜时分,他睁开眼睛,眸中精光内敛,气息圆融。
无论明夜见到的是友是敌,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窗外的江城,灯火渐熄,沉入梦乡。
而一场决定无数人命阅暗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张启云吹熄油灯,盘膝而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明,他将独自赴约,面对那个神秘人,面对未知的危险,也面对——揭开一切谜底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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