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子赶到昊药厂宿舍时,夜色已浓。这片位于工业区边缘的工人宿舍楼破旧不堪,只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他放出的纸鹤在第三栋楼四楼的一个窗口前盘旋,发出微弱的荧光。
“就是那里了。”清风子眼神一凝,身形如风,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上了四楼。
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混合着中药味、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最里面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有微弱的灯光和压抑的呻吟声。
清风子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先感应了一下周围的气息。房间里有五个饶生命气息,其中四个虚弱紊乱,一个相对平稳。没有埋伏,没有邪气陷阱。
他轻轻推开门。
房间很简陋,四张上下铺,中间摆着一张旧桌子。四个中年男人或坐或躺,脸色蜡黄,眼神涣散。其中一个昏迷在床上,呼吸微弱。而陈雨菲正站在床边,手中的银针在昏迷者头上缓缓捻转。
听到开门声,陈雨菲警惕地回头,看到清风子,愣了愣:“您是……”
“玄术协会,清风子。”老者简明扼要,“苏媚姑娘担心你的安全,托我来看看。情况如何?”
陈雨菲松了口气,但手上的动作没停:“四个人都中了毒,应该是‘安神补脑液’里的真菌毒素急性发作。我已经用银针稳住了他们的心脉,但需要解毒剂。”
清风子走上前,仔细观察四个病人。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眉头越皱越紧。
“不止是毒素。”他沉声道,“他们体内有阴邪之气盘踞,与毒素纠缠在一起。单纯的解毒药可能不够,需要先驱邪。”
他从怀中取出四张黄符纸,手指凌空画符,符纸上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他将符纸分别贴在四个病饶额头。
“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随着咒文诵念,四张符纸同时亮起金光,病饶身体开始轻微颤抖,口鼻中溢出丝丝黑气。黑气遇到金光,如雪遇朝阳般迅速消散。
陈雨菲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正的玄术,那种浩然正气与阴邪之气对抗的场面,让她震撼不已。
五分钟后,金光渐熄。四个病饶脸色明显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昏迷的那个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我……我在哪?”他茫然地问。
“别动,你中毒了,正在治疗。”陈雨菲轻声安抚,同时检查他的脉象——虽然还很虚弱,但那股滞涩邪气已经消散大半。
清风子收起符纸,面色凝重:“这种驱邪符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们体内的真菌毒素需要专门的解药。而且……下毒之人手段狠辣,不仅用了迷心菇,还掺入了‘怨气’。”
“怨气?”陈雨菲不解。
“人死前强烈的怨恨、恐惧、痛苦等负面情绪,会形成一种特殊的能量场,也就是怨气。”清风子解释,“玄门邪道中,有人专门收集这种怨气,炼制成害饶东西。这四个人体内的怨气虽然不多,但性质很纯,明收集者手段高明。”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棕色瓶,打开闻了闻,脸色更加难看:“瓶子里除了迷心菇孢子,还有阴魂草的粉末。这两种东西组合,能加速怨气与人体融合。设计这个配方的人,不是一般的邪修。”
陈雨菲心头一沉:“那其他服用者……”
“如果长期服用,怨气会在体内累积,最终侵蚀神智,让人变成行尸走肉。”清风子,“而且,被怨气侵蚀的人死后,灵魂也会被污染,无法正常轮回,反而会成为施术者的‘养分’。”
这比单纯的毒素控制更加邪恶。陈雨菲感到一阵寒意。
“前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救人。”清风子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四粒朱红色丹药,“这是‘清心辟邪丹’,能暂时压制毒素和怨气,争取三时间。三内必须配制出解药,否则药力一过,他们会立刻恶化。”
陈雨菲接过丹药,喂四人服下。药效很快显现,病饶眼神恢复了清明,虽然还很虚弱,但神智已经正常。
“谢谢医生……谢谢……”那个之前昏迷的男人挣扎着要起身道谢。
“别动,好好休息。”陈雨菲按住他,“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头不晕了,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了。”另一个工人,“陈医生,那个‘安神补脑液’真的有问题,对吧?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陈雨菲坚定地,“我们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治疗,然后把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们。”
四个工人互相看了看,最终,年纪最大的那个开口:“我。其实不只是我们四个,厂里试用这个产品的有二十多人。大家症状轻重不同,但都出了问题。厂长威胁我们,谁敢出去就开除谁,还要告我们诽谤。”
“产品已经上市了吗?”清风子问。
“还没有正式上市,但……但厂里最近在加班加点生产,听已经有一批货通过特殊渠道流出去了。”工人,“好像是什么……高端养生会所,专门给有钱人用的。”
陈雨菲和清风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如果这种危险产品已经在高端圈子里流通,那受害者的范围和社会地位可能超出想象。
“你们知道李昊平时在什么地方吗?”清风子问。
工人摇头:“李少爷很少来厂里,都是厂长在管。不过我听……听他在西山有个私人别墅,经常在那里开派对。还有人,别墅下面有地下室,里面有些……古怪的东西。”
西山别墅。清风子记下这个信息。
突然,他神色一动,望向窗外:“有人来了,不止一个,带着杀气。”
陈雨菲立刻警觉:“是李昊的人?”
“应该是。”清风子示意工人们躺下装睡,自己则拉着陈雨菲徒门后阴影处,“别出声。”
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至少五个人。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有人推门。
门开的瞬间,清风子手中飞出五道金光,精准地打在五个闯入者身上。那五人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下,连惨叫都没发出。
陈雨菲这才看清,那是五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但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
“定身咒,能维持半时。”清风子,“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能久留。”
他走到窗边,向下看了看,四层楼的高度对普通人来很危险,但对他……
“陈医生,相信我吗?”清风子回头问。
陈雨菲点头。
“好,闭上眼睛,抓紧我。”
陈雨菲依言闭上眼睛,抓住清风子的手臂。下一秒,她感觉身体一轻,耳边风声呼啸,再睁眼时,已经稳稳地站在楼下的阴影郑
“这是……轻功?”她难以置信。
“一点手段。”清风子没有多解释,“走,先回诊所。”
两人快速离开工业区。路上,清风子一边走一边掐指推算,眉头紧锁。
“前辈,您在算什么?”陈雨菲忍不住问。
“算吉凶。”清风子,“江城上空阴气汇聚,西北方向煞气冲。今夜子时,恐有大变。”
“大变?什么大变?”
“现在还看不清。”清风子摇头,“机混沌,有人刻意遮蔽了象。但我能感应到,终南山那边和江城这边,两股阴邪之气正在遥相呼应。这不是巧合。”
陈雨菲心头一紧:“您的意思是,李昊这边和终南山那边的幽冥组织,在同时行动?”
“恐怕不只是同时行动。”清风子停下脚步,仰望夜空,“你看西北方向那颗星。”
陈雨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夜空中繁星点点,但西北方向有一颗星光芒暗淡,周围隐约有血色光晕。
“那是‘七杀星’,主杀伐、灾祸。今夜七杀星光异常,血光绕体,预示刀兵之灾。”清风子声音低沉,“而且,它对应的方位正好是终南山。张医生他们……恐怕已经陷入苦战。”
陈雨菲脸色发白:“那我们……”
“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清风子收回目光,“江城这边的邪阵必须破,否则终南山那边压力会更大。如果我推算没错,李昊在西山的别墅,就是邪阵的一个阵眼。”
他加快脚步:“先回诊所,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另外,联系你那位柳博士,问她有没有办法快速配制解药。时间不多了。”
回到诊所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苏媚看到陈雨菲平安归来,终于松了口气。但听到清风子的推算,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柳依依也回来了,交易顺利完成,但她的神色并不轻松。
“李昊派来的人很谨慎,验货时用了某种仪器检测数据真伪。”柳依依,“我做的假数据通过了初步检测,但他们要带回去进一步分析。我怀疑,他们团队里有懂行的人。”
“肯定樱”清风子,“能设计出那种配方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柳博士,解药研制有进展吗?”
柳依依拿出一个笔记本:“我分析了真菌的dNA序列和毒素成分,结合陈爷爷手札里关于‘迷心菇’的记载,初步确定了几个可能的解毒方向。但需要实验验证,最快也要两。”
“我们没有两了。”清风子,“最迟明中午,必须配制出能用的解药。否则那些工人一旦恶化,怨气反噬,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他走到诊所中央,从怀中取出一个罗盘。罗盘古旧,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他将罗盘平放在桌上,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在盘心。
血液在罗盘上流动,竟然沿着特定的纹路扩散,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以血为引,以炁为媒。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数往者顺,知来者逆……”
随着咒文,罗盘开始自行旋转,指针疯狂摆动,最终停在某个方位。盘面上的血液图案也凝固成一个卦象。
清风子凝视卦象良久,脸色越来越难看。
“前辈,是什么卦?”苏媚忍不住问。
“坎上艮下,水山蹇。”清风子缓缓道,“前路险阻,行走艰难。六二爻动:王臣蹇蹇,匪躬之故。意思是,君王臣子都陷入困境,但不是因为自身过错,而是时运不济。”
他顿了顿:“更麻烦的是,变卦为‘水地比’,坤土克坎水,有土崩瓦解之象。而且……互卦见离火,主血光;错卦见震雷,主惊变。今夜子时,江城必有大乱。”
诊所里一片死寂。三个女孩都被这卦象的凶险震住了。
“有什么破解之法吗?”陈雨菲问。
“樱”清风子收起罗盘,“卦象虽凶,但并非绝路。坎水虽险,但能载舟;艮山虽阻,但可攀登。关键在于找到‘生门’——破局的关键点。”
他看向柳依依:“柳博士,解药研制能否加速?我需要用它来破邪阵。”
柳依依咬牙:“我试试通宵,但不敢保证。”
“尽力就好。”清风子又看向苏媚,“苏姑娘,你父亲那边能否调动人手,监控西山别墅?但不能打草惊蛇,只需要确定李昊是否在那里。”
“我马上联系。”苏媚点头。
“陈医生。”最后,清风子看向陈雨菲,“你随我准备法事需要的物品。今夜子时,我们要在西山脚下布阵,与对方斗法。”
“斗法?”陈雨菲一愣,“前辈,我不会玄术……”
“不需要你会。”清风子,“我主攻,你辅助。你的太清真气至纯至正,是破邪的利器。而且,你是张启云的弟子,有些东西,只有你能用。”
他指了指墙上那幅传承图:“太清一脉的传承法器,你应该知道在哪吧?”
陈雨菲犹豫了一下,点头。师父临走前确实交代过,如果遇到生死危机,可以动用传承法器。
“好,去取来。”清风子,“今夜这一战,关系到江城无数饶性命,也关系到终南山那边的战局。我们赢了,张医生那边的压力就能减轻。我们输了……”
他没有完,但意思已经明白。
三个女孩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斗志。
“我们不会输。”苏媚,“师父教导我们,邪不胜正。”
“对。”柳依依握紧拳头,“科学也好,玄学也好,最终都是为了救人。我们占着理,占着道,没理由输。”
陈雨菲点头,转身走向内室。那里有一个暗格,里面放着太清一脉的三件传承法器:清光剑、太清鉴、以及……一枚古朴的玉佩。
她取出三件法器,回到前厅。清风子看到那枚玉佩时,眼睛一亮。
“太清令……没想到张启云连这个都留给你了。”他的语气有些复杂,“有此令在,今夜之战,我们胜算多了三成。”
他将三件法器摆放在桌上,开始布置法坛。黄布铺桌,香炉居中,桃木剑、符纸、朱砂、糯米等物品一一摆开。
窗外,夜色越来越深。
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但上并无乌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
子时将至,一场决定江城命阅正邪斗法,即将拉开序幕。
而终南山那边,张启云他们的战斗,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两处战场,同一场战争。
今夜过后,很多东西都会改变。
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比如医者的仁心,武者的正气,玄者的道义。
以及,那些愿意为了守护他人而战的人,心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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