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还在响。
那部旧手机在包里发出沉闷的震动声,屏幕在昏暗的办公室内亮起微弱的光,映出屏幕上那个林晚晴刻骨铭心的名字——张启云。
窗外的暴雨愈加强烈,狂风卷着雨水灌进打开的窗户,打湿了她半边身体。她一只脚踩在窗台上,另一只脚还站在办公室内,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塑。
要接吗?
三年前,就是这个男人,因为她父亲的一个阴谋,替她顶罪入狱。三年间,她从最初的愧疚,到被父亲服后的“合理化”,再到出狱那亲自上门退婚——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两清了。
可现在她知道,永远清不了。
手机固执地震动着,第七次,第八次。林晚晴颤抖着从窗台上退下来,浑身湿透地走到沙发边,从包里掏出那部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就像她此刻的人生。
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止。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低沉,平静,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还有终南山那边特有的、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
“启云……”林晚晴一开口,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是……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这沉默像一把钝刀,在林晚晴心上反复切割。她想起三年前,张启云入狱前夜来找她时的眼神——温柔而坚定,:“晚晴,等我三年,出来就娶你。”
她也想起一年前,她在狱中探视时,他隔着玻璃问她:“晚晴,你真的相信我会做那种事吗?”
那时的她,避开了他的目光。
“有事吗?”张启云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我……我爸爸被带走了。”林晚晴的声音哽咽,“公司要破产了,妈妈……妈妈刚才在医院去世了。我们家……完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只有风声。
“启云,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求你什么。”林晚晴跪坐在地上,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但我求你,求你听我完。就五分钟,好不好?”
“你。”
“三年前那件事,我知道真相了。”林晚晴闭上眼,任由泪水混着雨水滑落,“是幽冥组织让我爸爸陷害你的,条件是帮国栋科技拿下几个政府项目。我爸爸答应了……他为了利益,毁了你三年的人生。”
她顿了顿,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出狱那我去退婚,也是他逼我的。他你已经一无所有,配不上我,还你会报复林家……我相信了他。我背叛了你,在你最需要信任的时候,捅了你最狠的一刀。”
电话那头,张启云站在终南山一座古观的门槛外,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身后的道观庭院里,柳依依和陈雨菲正在整理今从山洞中找到的那些古籍,苏振华在检查法器。夜幕下的终南山笼罩在浓雾中,距离七月十五只剩三。
“我知道对不起没有用。”林晚晴的声音越来越低,“三年牢狱,师父去世,诊所被夺……我这句对不起,太轻了。可是启云,我还是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求你原谅我,也不求你帮我爸爸。他是罪有应得。但我求你……求你救救江城。”
张启云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我爸爸和幽冥组织的合作,不只是提供资金。”林晚晴急切地,“我在他书房偷偷看到过一份文件,上面提到,江城地下有一个‘阴脉节点’,是千年前一位高人封印的。幽冥组织要在七月十五那,用终南山找到的法器解开封印,让阴气涌出,将江城变成阴阳两界的通道。”
“文件里还提到,那个节点的封印核心,就在……就在我们家老宅的地下室里。”
张启云的眼神骤然锐利。
他示意身后的苏振华过来,打开手机免提,低声道:“林晚晴,清楚。”
“我们家老宅在北区青石巷,是我曾祖父民国时建的。”林晚晴快速道,“地下室一直锁着,爸爸从来不让我进去。但我时候偷偷溜进去过,里面有一个很奇怪的石盘,上面刻着很多看不懂的符号。石盘正中央,插着一把生锈的青铜剑。”
苏振华脸色一变,在张启云耳边低语:“青石巷……那是江城古城的‘阵眼’位置!民国时期确实有位高人在那里布过风水大阵,镇压地脉阴气!”
张启云对着手机沉声道:“你现在在哪里?”
“国栋大厦,爸爸的办公室。”林晚晴苦笑,“我刚才……刚才差点跳下去。”
电话那头传来张启云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林晚晴,你给我听好。”他的声音陡然严厉,“第一,不准做傻事。第二,马上离开国栋大厦,去安全的地方。第三,把老宅的地址和地下室的详细情况发给我。”
“可是……”
“没有可是!”张启云打断她,“幽冥组织现在很可能已经知道林家出事了,他们如果猜到文件被你看到,一定会去老宅。你现在很危险!”
林晚晴愣住了。
她以为他会恨她入骨,会冷嘲热讽,会直接挂断电话——就像她对他做过的那样。
可他没樱
“启云,你……”她的声音颤抖,“你不恨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晚晴以为信号断了。
“恨过。”张启云终于开口,声音里有一种复杂的疲惫,“在狱中三年,每一都恨。恨你父亲陷害我,恨你相信他,恨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转身离开。”
“但后来我遇到了师父的故人,知道了幽冥组织的存在,明白了你父亲也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他顿了顿,“恨意没有消失,只是……不那么重要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晚晴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听着,林晚晴。”张启云的声音重新变得冷静,“我们需要你去老宅,确认那个石盘和青铜剑还在不在。但你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我给你一个号码,你联系这个人,她会保护你去。”
“谁?”
“江若雪。”张启云,“你应该听过她。她现在在江城,我会让她联系你。记住,在见到她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父亲的旧部。”
林晚晴用力点头,哪怕他看不见:“我记住了。”
“还有,”张启云顿了顿,“保重自己。等这件事结束……我们再见一面。”
电话挂断了。
林晚晴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窗外的雨似乎了一些,远处际透出一丝微光——快亮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林姐,我是江若雪。一时后,青石巷口见。保持警惕。”
林晚晴擦干眼泪,站起身。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江城。
这座城市,她曾经以为会永远繁华安宁。
这座城市,她父亲差点亲手毁掉。
这座城市,现在需要她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赎罪。
她关好窗户,整理了一下湿透的衣服和头发,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电梯下到一楼,大厅里聚集着一些连夜守候的记者和债主,看到她出来,立刻围了上来。
“林姐,请问国栋科技真的要破产吗?”
“林董事长被带走调查,您有什么想的?”
“林姐,据国栋科技财务造假金额高达百亿,您是否知情?”
林晚晴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径直走向门口。雨已经停了,清晨的空气湿润而清冷。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她三年未曾回去的老宅地址。
车子驶过清晨的江城街道。早点摊刚刚支起,上班族匆匆走过,学生背着书包等公交——平凡而真实的烟火气。
林晚晴看着窗外,突然想起张启云入狱前,他们常去的一家豆浆店。他总是点两碗甜豆浆,一笼笼包,然后笑着看她抱怨要减肥。
那时候多好啊。
可惜,回不去了。
有些错一旦犯下,就永远刻在了时光里。她不敢奢求张启云的原谅,只希望在这一切结束之前,能做一点对的事。
哪怕一点点。
出租车停在青石巷口。这是一条老旧的巷子,两侧是民国时期的青砖楼,墙面爬满藤蔓。林家老宅在巷子深处,一栋三层的楼,因为常年无人居住,显得格外冷清。
林晚晴下车,看到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站在巷口梧桐树下。女人约莫三十七八岁,气质清冷优雅,正是江若雪。
“林姐?”江若雪打量着她,“张医生让我来的。”
林晚晴点点头:“谢谢您。”
“不用谢我,我是为了江城。”江若雪淡淡道,从包里取出一个巧的罗盘,“走吧,抓紧时间。我的人已经排查过周围,暂时安全。”
两人走进巷子。清晨的老巷静谧无人,只有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
来到老宅门前,林晚晴掏出钥匙——这是她十八岁生日时父亲给的,这是林家的根,要她永远记得。她没想到,再次打开这扇门,会是这样的情形。
门开了,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还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模样,家具盖着白布,墙上挂着曾祖父和祖父的黑白照片。林晚晴带着江若雪径直走向楼梯后的地下室入口。
那扇厚重的木门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
“钥匙呢?”江若雪问。
林晚晴摇头:“爸爸从不给我地下室的钥匙。但我知道……”她走到客厅壁炉前,伸手在烟囱内侧摸索,终于摸到一个暗格,取出另一把铜钥匙。
“时候我偷偷看到的。”她轻声解释。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咔哒一声,锁开了。
江若雪握住林晚晴的手腕:“跟在我后面。”
她推开木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涌出,带着陈年尘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混合香料的味道。江若雪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下狭窄的石阶。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地下室比想象中大,约莫五十平米,四壁都是青石砌成,没有任何窗户。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照见正中央那个石盘——
直径约两米,青灰色石质,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石盘中央,果然插着一把长约三尺的青铜剑,剑身锈迹斑斑,但剑柄上镶嵌的七颗宝石,在光线下隐约流转着微弱的光。
“就是它!”林晚晴低呼。
江若雪走近石盘,仔细观察那些符文,脸色越来越凝重:“这是……上古封印符箓。而且是最顶级的那种‘七星镇阴阵’。这七颗宝石对应北斗七星,以星力镇压地脉阴气。”
她蹲下身,用手指触摸石盘边缘:“封印完好,没有被触动。看来幽冥组织还没找到这里。”
话音刚落,地下室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大门被强行撞开的声音!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至少有五六个人。
江若雪脸色一变,迅速关掉手电筒,拉着林晚晴躲到石盘后的阴影里:“别出声!”
黑暗中,林晚晴的心脏狂跳。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有人下来了。
手电筒的光束在室内扫射,照出了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容阴鸷,左脸有一道刀疤。
“找到了。”刀疤男看着石盘,露出森冷的笑容,“七星镇阴剑……幽冥大人要的东西。”
他挥挥手:“把剑拔出来,带走!”
两个黑衣人走向石盘,伸手握住青铜剑柄——
就在这一瞬间,江若雪突然从阴影中冲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剑光如练,直刺刀疤男咽喉!
“有埋伏!”刀疤男疾退,险险避开。
地下室顿时陷入混战。江若雪的剑法精妙凌厉,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但另外两个黑衣人已经趁机冲向石盘,要拔剑——
“住手!”林晚晴不知哪来的勇气,从阴影中冲出来,挡在石盘前。
她手无寸铁,面对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却一步不退。
“滚开!”一个黑衣人举枪对准她。
林晚晴闭上眼睛,等待着枪声。
但预想中的枪响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看到那个举枪的黑衣人突然僵在原地,喉咙上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楼梯口,一个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下。
道袍,布鞋,面容平静。
张启云。
“师父!”江若雪惊喜道。
张启云对江若雪点点头,目光扫过地下室,最后落在林晚晴身上。他的眼神复杂难明,但只停留了一瞬,便转向刀疤模
“幽冥组织的人?”他问。
刀疤男脸色变了:“张启云……你不是在终南山吗?!”
“看来你们的情报系统该更新了。”张启云缓步向前,“终南山那边,你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法器在我们手里,七月十五的仪式,你们完成不了。”
刀疤男眼中闪过狠厉:“就算没有法器,只要拔出这把镇阴剑,释放阴气,江城一样会完!”
他猛地冲向石盘,手中多了一把匕首,竟是想要直接破坏石盘符文!
张启云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刀疤男身前,一掌拍出。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让刀疤男如遭重击,整个裙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掏出手枪。
但枪还没抬起,张启云袖中飞出数道符箓,黄纸在空中自燃,化作金光笼罩整个地下室。所有黑衣人像被无形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缚灵符。”张启云淡淡道,“对付你们,足够了。”
他走到石盘前,看着那把青铜剑,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林晚晴。
“你没事吧?”
林晚晴摇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我以为你还在终南山……”
“那边的事暂时解决了。”张启云简单解释,“苏媚传消息你去老宅,我担心幽冥组织会来,就赶回来了。”
他顿了顿:“你做得很勇敢。”
只是一句简单的肯定,却让林晚晴哭得更凶了。
江若雪已经将黑衣人全部捆好,走到张启云身边:“师父,这些人怎么处理?还有这把剑……”
张启云凝视着青铜剑:“七星镇阴剑不能动。这里的封印关乎整个江城的气脉。但我们可以加固封印,让幽冥组织无法破坏。”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七颗朱红色的丹丸,分别放置在石盘周围的七个方位。又取出七道金色的符箓,贴在青铜剑的剑身上。
“这是‘七阳锁阴阵’,配合原有的七星镇阴阵,双重封印。”张启云结印念咒,七道符箓同时亮起金光,与石盘上的七颗宝石遥相呼应,“现在除非同时破坏七处阵眼,否则封印牢不可破。”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林晚晴:“这里已经安全了。江若雪会留下来善后,你跟我来。”
林晚晴茫然地跟着张启云走出地下室,来到老宅二楼的阳台。已经完全亮了,晨曦洒在青石巷的老屋瓦片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启云,我……”林晚晴想什么,却不知从何起。
张启云转过身,看着她:“林晚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
“你。”
“如果三年前,你知道真相,你会怎么做?”张启云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你会揭发你父亲,还是帮他隐瞒?”
林晚晴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其实问过自己无数遍。
在知道真相的那个雨夜,在决定打电话给他的那一刻,在挡在石盘前的瞬间——她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我会揭发他。”她轻声,语气却异常坚定,“不是因为他陷害的是你,而是因为这是错的。用无辜者的三年牢狱,换家族的利益,这是错的。与幽冥组织合作,置江城安危于不顾,更是错的。”
“哪怕这意味着林家会垮掉?意味着你会从千金姐变成一无所有?”
“是。”林晚晴抬起头,眼中还有泪光,却不再迷茫,“我当了二十四年的林家大姐,享受了家族带来的所有好处。但如果这些好处是建立在错误之上的,那我宁可不要。”
张启云沉默了。
晨风吹过,扬起他道袍的衣角。远处的江城开始苏醒,车流声、人声渐渐传来,平凡而真实。
“你知道吗,”他终于开口,“在终南山找到那个法器的时候,我其实很犹豫。”
林晚晴不解地看着他。
“那个法器疆阴阳镜’,可以打开阴阳两界的通道。”张启云缓缓道,“幽冥组织想用它释放阴气,但我们也可以用它……让已故之人短暂重返阳间,了却遗憾。”
他顿了顿:“我犹豫过,要不要用镜子见师父最后一面。但我最终没樱因为师父生前常,阴阳有序,生死有常,强行打破界限,只会带来灾祸。”
他看着林晚晴:“就像你父亲,为了利益打破底线,结果毁了自己,也差点毁了整座城。”
林晚晴低下头:“对不起……”
“不用再对不起了。”张启云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一些,“刚才在地下室,你挡在石盘前的样子,我看见了。你能在最后关头选择对的事,这比一万句对不起都有用。”
他转身面向晨曦中的江城:“你父亲犯的错,需要他自己承担。但你是你,他是他。你不需要用余生去赎他的罪。”
“那我……我能做什么?”林晚晴问。
张启云想了想:“国栋科技破产后,会有很多员工失业,很多供应商收不到货款。如果你愿意,可以协助江若雪处理善后事宜,尽量减少无辜者的损失。这也是一种弥补。”
“我愿意!”林晚晴连忙点头,“只要能帮到别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启云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轻轻点零头。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等江城的事彻底了结,我们可以……试着重新认识。”
不是原谅,不是回到过去,而是重新认识。
林晚晴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释然的泪。
“好。”她用力点头,“重新认识。”
楼下传来警笛声。江若雪已经联系了警方,将幽冥组织的人带走。张启云看了看时间:“我要回终南山了,七月十五那还有最后的决战。江城这边,交给你们了。”
“你心。”林晚晴轻声。
张启云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启云!”林晚晴突然叫住他。
他回头。
“谢谢你。”她笑着,眼泪却还在流,“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重新开始。”
张启云注视她片刻,最终,回以一个很淡、但真实的微笑。
然后他转身,身影在晨光中渐行渐远。
林晚晴站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又看向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剩
亮了。
雨停了。
新的一,开始了。
而她的新人生,也许,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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