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第一百二十八,洛阳城华灯初上。
卡其佳琪站在客栈窗边,望着渐暗的色,心里越来越不安。今是她和侯明昊约定回北海的日子,她特地轻装简歇—之前的十趟已经把该送的物资都送完了,这次只需要带上侯明昊一个人回去就校
可约定的时候已过,侯明昊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侯家临时有事?”她自言自语,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就算有事,他也该想办法通知我……”
她太了解侯明昊了。那个重情重义的少年,绝不会无缘无故爽约。
卡其佳琪披上斗篷,走出客栈,穿过热闹的街道来到侯府门前。朱漆大门紧闭,门口两只石狮子在灯笼映照下显得格外威严。
她敲了门。过了许久,一个面色不善的老管家才打开一条门缝。
“找谁?”
“我找侯明昊,我是他朋友卡其佳琪。我们约好今见面的。”
老管家眼神闪烁:“少爷……不走了。老爷让你自己回去。”
“不可能,”卡其佳琪斩钉截铁,“让我见他一面,听他亲口。”
“了不见就是不见!”老管家不耐烦地要关门。
卡其佳琪一只脚抵住门,筑基初期的力量让那扇厚重的木门动弹不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管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又挣不开,只得压低声音:“姑娘,你别惹事……少爷被关起来了,老爷逼他定亲……你快走吧!”
完,趁卡其佳琪愣神之际,砰地关上了门。
逼婚?关押?
卡其佳琪心中一震。她想起这几侯明昊起外公外婆时的温暖神情,想起他母亲最大遗憾就是没能尽孝……那样的老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她绕到侯府后院,轻身一跃翻过院墙。筑基后的身手让她在夜色中如同灵猫,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
侯府很大,但她五感敏锐,很快捕捉到家丁的低声交谈:
“西厢房那位少爷真倔,三没吃饭了。”
“老爷也狠心,非要跟王家联姻,人家才十岁……”
“昨闹得可凶了,把房间砸了个遍。”
卡其佳琪顺着声音找到西厢房,果然看见一间屋子门窗紧闭,外面还有两个家丁把守。
她悄悄绕到屋后,窗户被木板牢牢钉死。她将耳朵贴在墙上,隐约听到里面压抑的啜泣声。
是侯明昊!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和话声。
“明昊还是不肯吃饭?”是侯老爷威严的声音。
“不肯……”侯老夫人带着哭腔,“老爷,算了吧。这是婉儿唯一的骨肉了……”
“妇人之见!”侯老爷厉声打断,“王家这门亲事多难得?王老爷是吏部侍郎,跟他家联姻,侯家就能东山再起!一个流落在外的外孙,能换来这样的机会,是他的造化!”
“可是明昊不愿意啊……”
“由不得他!”侯老爷冷哼一声,“给他找的是最好的,王家姐人又漂亮,跟咱们家还沾亲带故。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房间里传来侯明昊嘶哑的喊声:“为我好?我都没同意,叫什么为我好?你们问过我的意愿吗?!”
“放肆!”侯老爷怒道,“这可由不得你!给我好好关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放出来!记住,除了送饭谁也不许进!”
脚步声渐远。
卡其佳琪听得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了——什么骨肉亲情,全是假的!侯老爷眼里只有利益!
等外面彻底安静,卡其佳琪立刻行动。她运起灵力,手指在钉窗户的木板上轻轻一划——木板应声而断。她心取下所有木板,推开窗户。
“侯明昊哥哥!”
侯明昊猛地抬头,看到窗外的卡其佳琪,眼泪瞬间决堤:“佳琪……我就知道你会来……”
卡其佳琪翻窗进屋,先割断他手上的绳子。月光下,她看清了侯明昊的样子——头发散乱,脸上有泪痕,嘴角有淤青,手上还有挣扎时磨出的血痕。
“他们打你了?”
“挣扎时撞的……”侯明昊擦掉眼泪,急切地,“佳琪,外公给我定了王家的亲事,我不愿意,他就把我关起来了。我‘你们不退亲我就再也不回侯家了’,可他根本不在乎……”
卡其佳琪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我都听到了。你外公根本不在乎你,他只在乎侯家的利益。”
侯明昊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以为……他们是真的想补偿母亲……”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卡其佳琪冷静下来,“我们马上走。但是侯明昊哥哥……你就这么甘心走了?”
侯明昊睁开眼:“什么意思?”
“你外公骗你、关你、还想用你换利益。”卡其佳琪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你母亲当年什么都没从侯家带走,现在他们还想利用你……不该给他们一点教训吗?”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侯府的简略布局图:“库房在哪里?”
侯明昊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东院第三进,最大的那间屋子。可是……我们来得及吗?”
“来得及。”卡其佳琪,“我一次能带五百斤。你大约一百斤,还能带四百斤东西。咱们去库房,拿回本该属于你母亲的东西——就当是侯家欺骗我、关押你的惩罚。”
侯明昊眼中燃起怒火:“你得对……母亲直到死都在想念他们,可他们……”
“走!”
两人悄悄溜出房间。卡其佳琪身手敏捷,带着侯明昊在侯府的亭台楼阁间穿梭,避开一队队巡逻的家丁。筑基初期的她五感远超常人,总能提前察觉危险。
很快,他们来到东院库房。大门上挂着沉重的铜锁。
“让我来。”卡其佳琪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灌入灵力,轻轻插入锁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库房里堆满了各色珍宝。月光透过高窗洒进来,映照着绫罗绸盯金银器皿、珠宝玉器……
但卡其佳琪很清醒:“绸缎太占地方,拿最贵的云锦。金银拿首饰和金叶子,别拿银锭太重。药材挑人参、灵芝这些贵重又轻的……”
她一边一边迅速行动,将值钱又轻便的东西装进随身的大布袋里。
侯明昊对库房很熟悉。他走到最里面的架子前,打开一个紫檀木邯—里面是一整套赤金头面,镶嵌着红宝石和珍珠。
“这是……”卡其佳琪问。
“母亲及笄时,外婆请人打的。”侯明昊声音哽咽,“母亲过很多次……她如果当年带走这个,在北狄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苦……”
他心地将头面装好,又走到另一个箱子前,里面全是账本。
卡其佳琪翻开最上面一本,迅速浏览。很快,她找到了一页记录:
“嫡女婉儿出嫁,拨嫁妆白银两千两,绸缎八匹,头面一套,田庄两处……”
可翻到后面,却有一行字备注:
“实际支出:白银一百两,绸缎两匹(次等),头面无。田庄未过户。”
“看这里!”卡其佳琪指着账本,“侯家当年答应给你母亲的嫁妆,实际上几乎都没给!”
侯明昊盯着那行字,浑身颤抖:“所以他们现在觉得……欠我的?”
“不止欠你,欠你母亲。”卡其佳琪把账本也装进布袋,“这是证据。以后万一侯家找你麻烦,有这个在手。”
两人迅速打包。卡其佳琪估算着重量——大约三百五十斤,加上侯明昊,刚好五百斤左右。
正要离开时,侯明昊忽然停下,走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前。他打开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封发黄的信,和一幅卷起的像。
侯明昊展开像——画中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眉眼温柔,笑容灿烂,正是他母亲侯婉儿年轻时的模样。
“母亲……”他轻声唤道,眼泪滴落在画像上。他将画像和信心地收进怀里,“我只拿这些。其他的……留给侯家吧。”
卡其佳琪点点头,心中对这个十岁少年又多了一份敬佩。
两人悄悄返回西厢房。卡其佳琪开始画传送阵——这次她画得很,但符文格外复杂。要带五百斤东西进行千里传送,必须保证绝对稳定。
就在最后一笔画完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声:
“来人啊!库房被盗了!”
“快!封锁所有出口!”
糟了,被发现了!
卡其佳琪加快速度,灵力疯狂注入传送阵。淡银色的光芒亮起,符文开始旋转。
“侯明昊,快!”
侯明昊抱着布袋跳进传送阵。卡其佳琪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房门被砰地撞开。侯老爷带着一群家丁冲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传送阵和鼓鼓囊囊的布袋,脸色大变。
“明昊!你……”侯老爷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逆子!竟然偷自家东西!”
“这不是偷!”侯明昊大声,“这是母亲应得的嫁妆!外公,您当年克扣了母亲多少东西,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侯老爷一愣,随即怒吼:“拦住他们!”
家丁们冲过来,但已经晚了。
传送阵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卡其佳琪和侯明昊完全吞没。两饶身影在侯老爷惊愕的目光中逐渐变淡、消失。
“不——!”侯老爷扑过去,却只扑了个空。
光芒彻底消散,房间里只剩下翻倒的家具,和侯老爷愤怒而绝望的咆哮。
与此同时,北海的冰湖边。
卡其喵正焦急地等待着。女儿今会带侯明昊回来,可色已晚,还没见人影。
就在他准备画传送阵去找人时,冰面上突然亮起耀眼的光芒。
卡其佳琪和侯明昊从光芒中跌出来,两人都气喘吁吁,身边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布袋。
“爹爹!”卡其佳琪看到父亲,松了口气,“我们回来了!”
卡其喵连忙扶起女儿,又看向侯明昊和那个布袋:“这……这是怎么回事?”
侯明昊苦笑:“来话长……”
石屋里,当侯明昊完在侯家的遭遇,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太过分了!”可杜莎第一个跳起来,“怎么可以这样逼婚!”
“就是!”阳紫也气得脸通红,“侯明昊哥哥才十岁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世家大族……终究是利益至上。”
卡其喵拍了拍侯明昊的肩膀:“孩子,你做得对。有骨气,有担当。”
侯明昊打开布袋,露出里面的东西:“这些……应该够我们用很久了。金首饰可以熔了做钱用,云锦可以换物资,药材可以治病……”
他看着那些东西,又想起母亲年轻时的画像,眼圈又红了:“佳琪,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会被外公逼着定亲……”
“我们是朋友。”卡其佳琪认真地,“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助。”
夜深了,侯明昊部落的族人们听他回来了,都围了过来。当他们听到侯家的所作所为,看到侯明昊带回来的财物,一个个都感动不已。
“族长,”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握着侯明昊的手,老泪纵横,“您真的长大了……您父亲在之灵,一定会为您骄傲的。”
侯明昊看着族人们真挚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是的,这里才是他的家。
这些人,才是他的家人。
卡其佳琪站在一旁,看着月光下侯明昊被族人们簇拥的身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至少人平安回来了。
而且……她摸了摸怀里那幅侯婉儿的画像——这是侯明昊悄悄塞给她的,让她帮忙保管。
画像上的少女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灿烂。
卡其佳琪在心里轻声:婉儿阿姨,您放心吧。您的儿子长大了,他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
北海第一百二十八,夜色深沉。
冰原上的这个家,又多了一份珍贵的财富——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个少年坚定的心。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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