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条命令,比之前的设想更为严苛,尤其是最后“立毙杖下”四字,带着凛然的杀意,彻底断绝了叶清菡的任何念想。
厅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下人都噤若寒蝉。
沈兰芝顿了顿,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至于尔等,今日当知,忠心为本,裴家不负忠仆。但若有谁心生异志,叶清菡便是榜样!”
“谨遵夫人之命!”下人们齐声应道,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整齐和敬畏。
叶清菡像破布一样被拖了下去,经过裴若舒身边时,她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诅咒。
裴若舒淡漠地回视,无悲无喜。
她知道,叶清菡已废,但其背后的毒牙尚未拔除。
这场胜利,只是阶段性的。
众人散去,厅内只剩母女二人。
沈兰芝强撑的威严瞬间消散,身子微晃,裴若舒连忙扶她坐下,接过丫鬟递上的参茶,亲手喂到母亲唇边,柔声道:“母亲,喝口茶定定神。您方才做得极好,威严十足。”
沈兰芝就着女儿的手喝了几口,苍白的脸色稍缓,她握住裴若舒的手,掌心冰凉:“舒儿,娘是不是……太狠心了?”
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那“立毙杖下”的命令,让她自己都有些心悸。
裴若舒蹲下身,仰头看着母亲,目光清澈而坚定:“母亲,对恶的仁慈,才是对善的残忍。您今日若稍有心软,她日必遭反噬。我们不只是惩处一个叶清菡,更是在守护这个家,守护您和我。您没有错,您做得对极了。”
女儿的话语如同暖流,驱散了沈兰芝心中最后的不安。她将裴若舒搂入怀中,喃喃道:“好,娘知道了。有舒儿在,娘什么都不怕。这个家,娘一定替你守得稳稳的。”
窗外,色微亮,雪光映照下,母女相拥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风暴暂歇,但更深沉的暗涌,已在冰雪之下悄然汇聚。
腊月的寒风卷着碎雪,敲打着裴府高耸的院墙。
秋梧苑内,死寂中酝酿着最后的疯狂。
叶清菡枯坐在冰冷的炕沿,指尖死死抠着掌心。
白日里,翠捡回的那个布包,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
布包里没有信,只有一把巧锋利的铜钥匙和一张画着简易路线的草图。
那是开启后罩房另一处隐秘侧窗和通往东南角门最僻静路径的指引。
这不是她期待的“贵人”接应计划,而是一道冷酷的催命符!
指令明确要求她,必须在今夜子时,将之前未能得手的部分最轻便贵重的财物,连同她掌握的关于裴府、尤其是裴若舒近况的密报,经由东南角门送出。
她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已成弃子!
对方是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然后让她自生自灭!
巨大的恐惧和被背叛的愤怒让她几乎失控,与翠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和哭泣。
但冷静下来后,更深沉的绝望笼罩了她。
她已无路可退。
不执行,下场可能更惨;执行,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或者……至少能拉裴若舒垫背!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她唤来对自己还算忠心的赵嬷嬷,将钥匙和路线图交给她,又拿出几件之前偷偷藏匿、未在册的件金玉,连同自己早已写好、却刻意夹杂了几句模糊指向裴若舒与“外谋有染的密信。
叶清菡企图以此混淆视听,即便失败也要污了裴若舒的名声。
将东西一并包好。她严令赵嬷嬷必须成功,否则她在老家的儿子……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叶清菡的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寒光,她并非完全信任这指令,但她已身处绝境,任何一根稻草都要抓住。
这份在绝境中依旧试图反击、甚至不惜同归于尽的狠辣,正是她最后的战斗力。
听雨轩内,炭火温暖。
裴若舒刚听完冯大关于秋梧苑异常动静的禀报,豆蔻便送来了晏寒征那封言简意赅的密信。
“今夜子时,鼠出洞,东南角门。”
裴若舒指尖捻着纸条,心中凛然。
晏寒征的情报精准得可怕!
这印证了她的判断,也让她布下的网可以收得更紧。
她正要吩咐冯大按计划行事,沈兰芝却带着一丝不安走了进来。
“舒儿,”沈兰芝眉间带着忧色,手中捧着一盅热汤,“这么晚还不歇息?我听秋梧苑那边下午有些动静?唉,那叶氏如今形同囚禁,想必日子难熬,会不会……又生出什么病痛来?要不要请个大夫去看看?”
这突如其来的心软,源于她骨子里的良善,也因叶清菡如今的惨状让她产生了一丝物伤其类的怜悯。
裴若舒心中微叹,接过汤盅放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母亲,毒蛇冻僵了,咬人更毒。她若安分,自然有口饭吃;她若不安分,便是自寻死路。我们此刻若有一丝松懈,便是给她可乘之机,届时受害的便是我们。对敌人仁慈,便是将刀柄递到对方手郑”
她的话语如冷水浇头,瞬间点醒了沈兰芝。
沈兰芝想起过往种种,脸色一白,随即坚定起来:“是娘又糊涂了!舒儿你得对,绝不能心软!”她反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需要娘做什么?娘和你一起!”
裴若舒心中一暖,柔声道:“母亲只需安心在兰芷院花厅饮茶赏画,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外面的事,交给女儿处理。有女儿在,定不叫那起子人再惊扰到您。”
她将母亲安置到安全处,既是保护,也是让母亲远离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沈兰芝看着女儿沉稳坚定的眼神,重重地点零头,眼中是全然的信赖。
子时将至,裴若舒的指令悄然传遍:前院虚张声势,东南角门暗布罗网。
夜色深沉,东南角门附近寂静得只剩下风声。
赵嬷嬷鬼鬼祟祟地摸到角门,哆哆嗦嗦地拿出钥匙,试图开启那扇平日里少人经过的门。
就在门闩将开未开之际,数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暗处扑出,瞬间将她制伏!
包袱落地,金玉与密信散落一地!
当裴若舒披着斗篷,踏着清冷的月光赶到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赵嬷嬷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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