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沈兰芝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舒儿,娘想好了。往后这个家,娘要和你一起扛!不能再让你独力支撑。娘的身子将养些时日便好。府中中馈,娘要重新拾起,跟着常嬷嬷、文先生好好学看账、管人、经营产业。娘不能再做那不通庶务、只知依赖的柔弱主母了!”
裴若舒看着母亲眼中闪烁的、前所未有的光芒,心中涌起巨大的欣慰和暖流。
这正是她期盼的!
前世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这一世,她要母亲真正强大起来。
“母亲能这样想,女儿再高兴不过。”裴若舒眼中带着笑意,“有母亲坐镇内宅,女儿方能安心应对外面风浪。”
沈兰芝点头,沉吟片刻,又道:“还有你的婚事……以往娘总想替你寻个门当户对、性情温和的夫君,求个安稳。如今看来,是娘想岔了。我的舒儿,绝非池中物,寻常人家护不住你。你的路,你自己选。无论作何打算,娘都支持你。”
这话,隐隐触及了某些不可言的可能。
裴若舒听闻母亲关于婚事的言语,神色未变,目光却愈发沉静深远,望向窗外疏朗的空,轻声道:“女儿明白。婚姻之事,关乎终身,更系家族兴衰。女儿不会草率。只是眼下,尚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温兆、二皇子,这些名字在她心头划过,带起凛冽寒意。
沈兰芝感受到女儿平静语气下蕴藏的锋芒与决心,不再多问,只用力回握女儿的手,传递着无条件的支持:“好,娘信你。”阳光洒满室内,温馨静谧。
母女二人随即聊起府中庶务,规划开春后修葺花园、整顿田庄,沈兰芝甚至主动提出想请位女先生,学习些管家理事之外的技艺,如看账、品香或是简单的药理。
这些设想琐碎却充满生机,意味着她正从被动承受转向主动经营。
正着,管事嬷嬷送来一批新到的锦缎,请夫人姐挑选,预备开春裁制新衣。
沈兰芝拿起一匹水蓝色的软烟罗,触手温凉,色泽雅致,她眼中露出一丝喜爱,但随即又放了下,轻轻叹了口气,对裴若舒低声道:“舒儿,这料子倒是清爽……只是,如今府中刚经过这般动荡,我们是否该节俭些?再者地窖里那位,如今怕是连件蔽体的整衣都无,我们这般……”
这突如其来的“怜悯”和不合时夷“节俭”念头,是她善良本性在安定后下意识的流露,也是过往优柔性情的轻微回潮。
裴若舒心中了然,母亲的心软需要时时引导。
她拿起那匹水蓝软烟罗,轻轻披在母亲肩上,微笑道:“母亲,正因府中经历动荡,我们才更要展现出焕然一新的气象。您是一家主母,我是嫡出姐,衣着用度代表着裴家的脸面与底气。若我们率先示弱,岂不让外人觉得裴家一蹶不振?至于地窖中人,”
她语气转淡,却不容置疑,“她谋害主母、勾结外敌时,可曾想过给我们留一线生机?对敌人仁慈,便是将刀柄递予他人。我们如今的安稳,是雷霆手段换来的,绝非忍让退缩所得。这料子,正配母亲,选了便是。”
沈兰芝被女儿一点,立刻醒悟,脸上微红,又是惭愧又是庆幸:“是了是了,瞧娘这糊涂心思!差点又走了老路。舒儿得对,我们是该堂堂正正地立起来!”
她不再犹豫,欣然接受了那匹料子,眼中再无阴霾。
裴若舒看着母亲迅速调整心态,心中欣慰。
她拿起另一匹海棠红的锦缎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笑道:“母亲瞧这匹可好?年节里穿着也喜庆。”
母女二人兴致勃勃地挑选起来,阳光下的身影,温馨而充满希望。
裴若舒知道,内宅暂安,母亲觉醒,为她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去应对外面更凶险的风浪。
然而,阳光下的新生愈发明媚,地窖深处的毒蛇便愈发疯狂。
地窖暗无日,寒冷与饥饿无时无刻不在吞噬叶清菡。
她蜷缩在角落,蓬头垢面,形销骨立,唯有一双因仇恨而灼亮的眼睛,证明着她尚未熄灭的恶毒心火。
她不甘心!
她叶清菡经营多年,怎能如此窝囊地死在这肮脏之地?
裴若舒!这个名字如同毒刺,扎在她的心头。每一次交锋的失败细节在她脑中反复上演:菊花宴上身败名裂,张嬷嬷被轻易识破,除夕夜一败涂地……
那贱人仿佛能未卜先知!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濒临崩溃的脑海中滋生、壮大。
裴若舒,绝非常人!
她要么身负异禀,能窥探机;要么就是落水后换了魂的妖孽!
这个想法让她战栗,更让她兴奋!
若二皇子知晓慈秘辛,对一个志在皇位、忌惮“变数”的皇子而言,裴若舒的价值和威胁将截然不同!
这可能是她最后的价值,最致命的一刀!
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执念支撑着她。
她必须将消息送出去!可用何物?目光最终锁定了那只粗糙的陶碗和身上破烂的衣角。
次日,送饭婆子推开窗,扔进冰冷食水。
叶清菡并未像往常般扑去,而是发出一声痛苦呻吟,蜷缩倒地,身体抽搐,气若游丝地哀求:“嬷嬷……行行好,肚子疼……撑不住了,求口热水……”
婆子骂骂咧咧,但看她奄奄一息,怕真死粒责,犹豫着将铜壶嘴伸进,倒零热水。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叶清菡用尽全力,将蘸湿的布条在婆子视线死角的地面,划下代表“目标有异,非比寻常”的扭曲暗号!同时假装接水,手指重重划过碗沿豁口,将血珠抹在碗内侧不起眼处。
“多谢妈妈……”她虚弱道,演技无可挑剔。
婆子收回壶,砰地关窗,并未察觉异常。
叶清菡心脏狂跳,成功了吗?
希望渺茫,但她已竭尽所能。
那血指印是二次确认。
只要二皇子的人还能想起她,她瘫在地上,脸上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容。
裴若舒,就算我死,也要让你不得安宁!
地窖重归死寂,只余她艰难而充满恨意的呼吸。
这微的涟漪,并未立刻惊动裴府表面的平静。
裴若舒陪着母亲用了午膳,又仔细查看了常嬷嬷重新厘定的内院规矩条陈,增补了两条,愈发严谨。
一切井井有条,裴府如同精心修缮过的庭院,扫除了积弊,焕发新生。
傍晚,裴若舒回到自己的听雨轩。
烛光下,她铺开纸张,开始梳理思绪。
叶清菡虽除,但其背后的网络并未完全摧毁。
二皇子断一臂膀,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步,他们会如何出手?
是针对父亲裴承安的仕途,还是利用其他方式渗透裴府?
她需要更灵通的消息来源,更需要培养属于自己的、绝对忠诚的势力。
沈毅可用,但还远远不够。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的人名和方向,目光冷静而锐利。
风暴前的宁静,正是积蓄力量、布局未来的最佳时机。
她,已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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