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春末,上海。
林满站在糖的幼儿园门口,看着四岁的丫头蹦蹦跳跳跑出来,怀里抱着个花布糖罐。糖罐是晓棠亲手缝的,红底黄花,罐口缀着朵绒球,里面总装着橘子软糖——晓棠,这是“外婆的魔法糖”,吃了会变勇敢。
“妈妈!妈妈!”糖扑过来,糖罐在怀里晃出细碎的响,“今老师教我们唱《外婆的澎湖湾》,我得了红花!”她把糖罐塞进林满手里,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画,“还有这个,我画了外婆!”
画纸上,穿碎花裙的老太太坐在摇椅上,膝头蜷着只橘猫,头顶飘着大团大团的云。林满一眼认出,那是晓棠常坐的阳台藤椅。
“外婆,等她七十大寿,要带我们去厦门看海。”糖拽着她的衣角,“妈妈,大海是什么样子的?”
“像...像晓棠煮的银耳羹,软软的,甜甜的。”林满蹲下来帮她理头发,忽然摸到糖后颈的胎发——那是晓棠亲手剃的,用红绳系成辫子,“留着给外婆做长寿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晓棠发来的视频邀请,背景是鼓浪屿的沙滩。老太太坐在遮阳伞下,戴着宽檐草帽,手里举着个椰子:“阿满!糖呢?让她看看外婆的海!”
糖尖叫着扑向屏幕:“外婆!外婆!我画了你!”
视频里,晓棠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花。她身后的沙滩上,几个老人正弯腰捡贝壳,其中一个是晓荷——林满的双胞胎姨妈,这些年总“晓棠命好,有阿满陪着”。
“你姨妈非要给我拍组‘银发写真’。”晓棠晃了晃手里的贝壳,“等洗出来,给你和糖挂在儿童房。”
挂了视频,林满带着糖去思南公馆买茶点。老洋房的梧桐树下,有个卖桂花糕的摊子,和1992年晓棠带她来吃的那家味道一模一样。
“妈妈,这个甜!”糖舔着嘴角的糖霜,“比外婆的软糖还甜!”
林满买了几块,忽然想起今早整理阁楼时,在樟木箱最底层翻出个铁邯—里面是糖的胎毛、幼儿园的奖状,还有封晓棠写的信,日期是2013年糖抓周那:“阿满,要是有一我记不清事了,你就把这个给她看。告诉她,外婆的糖罐里,装的全是爱。”
信纸边缘已经泛黄,墨迹却依然清晰。林满把信心收进外套内袋,想起晓棠最近总“记性不太好”——上周忘了关煤气,前把糖的画团成了球。医生,是老年人正常的记忆力衰退,可林满总觉得,这是时光在提醒她:有些爱,要更用力地记住。
傍晚回家,晓棠正坐在阳台藤椅上打盹。糖轻手轻脚爬上藤椅,把糖罐轻轻放在她膝头,又从书包里掏出幅新画:“外婆,我画了我们现在!”
画里,白发的外婆坐在藤椅上,扎羊角辫的女孩趴在她腿上,两人手里都捧着糖罐,头顶是缀满星星的夜空。
晓棠醒来时,糖已经趴在她腿上睡着了。她轻轻拿起画,又摸了摸膝头的糖罐,忽然笑了:“阿满,你看,糖罐还是暖的。”
林满端着热牛奶过来:“妈,医生您要多晒太阳。”
“知道啦。”晓棠接过牛奶,目光落在墙上的全家福——1992年的晓棠、2003年的晓棠、2013年的晓棠,和永远年轻的林满。她伸手摸了摸照片里自己的脸,“阿满,你...要是我哪糊涂了,你会不会怪我?”
林满蹲下来,握住她的手:“不会。因为您教会我,爱不是记住所有细节,是记住‘在一起’的感觉。”她指了指糖罐,“就像这个糖罐,不管装过多少颗糖,最甜的那一颗,永远是外婆给的。”
晓棠的眼眶泛红。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忽然起往事:“1992年在广州茶仓,我怕得发抖,是你举着碘酒瓶‘妈,有毒’。那时候我就想,要是能活到看你结婚生子,该多好。”她转头看向林满,“现在我不仅看了,还抱了重孙女...阿满,我知足了。”
夜里,糖睡熟后,林满翻出那封晓棠写的信。信的最后一句是:“阿满,要是时光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择在1992年等你,教你煮姜茶,给你织毛衣,看你长大。”
她摸出墨绿怀表。这些年它再没停止过转动,此刻指针正指向三点十七分——和1992年她穿越时的时间分秒不差。
“妈,”她对着空气轻声,“您看,时光又把我们送回了原点。”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林满知道,有些爱,从不是单向的奔赴。它是外婆的糖罐,是妈妈的信,是女儿的画,是所有被时光温柔包裹的,关于“在一起”的故事。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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