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从电影院出来,晚风一吹,带着点凉意,却一点不觉得冷。街面上的路灯依旧昏黄,几家窗户里透出煤油灯的光,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赵勇把有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另一只手揣进兜里,摸着剩下的零钱,心里满当当的——身边有媳妇,手里有房契,脑子里装着新家的模样,连晚风里的煤烟味,都透着股踏实的香。
走到巷口,有容抬头看了看上的星星,星星亮得很,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银子。她笑着:“今儿这电影看得真好,比在家看电视和听广播有意思多了。”
“往后想看咱就来,”赵勇拍着胸脯,“等他这上了新片子,咱再来看新片子,把这电影院的片子都看遍!”
有容抿嘴笑,脚步轻快地跟着他往巷子里走,两饶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紧紧挨在一起,像要一直走到日子的尽头,走到满是烟火气的新家里去。
晚风卷着煤烟味往巷口涌,赵勇牵着有容的手刚拐进巷子,就听见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伴着几声吊儿郎当的笑。
“哎,那俩,站住!”
闻言赵勇眉头微皱,他本不想理会,脚下加快步子便准备离开,但紧接着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三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便窜到两人面前,领头的留着盖儿头,额前头发耷拉着,敞着蓝布褂子,露出里头泛黄的白背心,旁边俩跟班也吊着眼,手抄在裤兜里,晃悠着腿,活脱脱三个街溜子。
见状秦有容心里一紧,随后往当家的身后缩了缩,攥着他的手更用力了。赵勇把她往身后护了护,声音沉下来:“爷们,有事儿?”
为首那人几步凑过来,眼睛在秦有容身上扫了圈,又落到赵勇身上,撇着嘴笑:“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刚瞅见你俩从电影院出来,挺潇洒啊。”
“你是买老张头砖瓦房的人吧,挺有钱啊,砖瓦房都买了,看电影都不带招呼兄弟一声?”
赵勇心里门儿清,这是来找茬讹钱的。碍于媳妇儿在身边,他不想让媳妇儿受伤,他压着气:“我过日子,跟你有啥关系?别挡道,我们要回家。”
“回家?”为首那二流子往旁边一挪,胳膊一横拦住路,“急啥?刚吃了国营饭店,又看羚影,兜里指定有闲钱。咱哥仨好几没开荤了,借俩钱花花?”
旁边瘦高个跟班跟着起哄:“就是,哥们一看就不差钱,既然这么有钱,还能差咱哥几个的饭钱?”
秦有容听到是讹钱的,她从赵勇身后探出头,声:“我们兜里剩的钱不多,刚买票吃饭都花得差不多了……”
“放屁!”二流子眼一瞪,往前凑了半步,“刚在饭店我就瞅见了,你掏毛票的时候,兜里明明有张五块的!当我瞎?”
赵勇心口的火往上窜了窜,攥着媳妇儿的手没松,往前站了半步挡在她前头:“那是给我媳妇扯布做衣裳的钱,没有多余的给你。赶紧让开,不然我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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