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化不开。
应府皇城,森严壁垒。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一道疲惫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朱元璋靠在龙椅上,揉着发胀的眉心。
案牍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每一本都关系着大明江山的国计民生。
他已经看了整整一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还有一丝只有他自己能闻到的,属于权力的铁锈味。
一个魁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从殿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单膝跪地。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朱元璋连眼睛都未曾睁开,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午时之后,去了坤宁宫。”
魁梧男子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情绪。
“酉时方才离开。”
朱元璋捏着眉心的手停住了。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从午后到酉时,足足三个时辰。
标儿在皇后那儿待了这么久。
这不寻常。
他的长子,他最看重的继承人,一向稳重知礼,绝不会无故在后宫盘桓如此之久。
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传个话给太医院。”
朱元璋的声音恢复鳞王的威严与冷漠。
“就皇后为国事操劳,朕心甚忧,让他们派个得力的御医去瞧瞧。”
“是。”
魁梧男子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朱元璋知道,这道命令送去的不仅仅是御医,更是他的眼睛和耳朵。
他需要知道,坤宁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拿起一本新的奏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最终,他烦闷地将朱笔一丢。
“来人。”
一个太监立刻碎步跑了进来,躬身侍立。
“把牌子呈上来。”
很快,一个装着各宫嫔妃名牌的银盘被端了上来。
朱元璋的目光在那些名字上扫过,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随手翻了一块。
“就她吧。”
他挥了挥手,示意太监退下,重新拿起奏折,试图将自己沉浸在无尽的公务之郑
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压下心中那份对储君,对未来的隐隐担忧。
…………
东宫。
朱标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寝殿。
宫灯的光晕柔和,驱散了夜的寒意。
一道温婉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带着淡淡的馨香。
“殿下,您回来了。”
常氏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她自然地接过朱标脱下的外袍。
“今日怎么这么晚?可是父皇那边有什么要事?”
朱标看着妻子温柔的面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略微松了松。
他挤出一个笑容。
“不是父皇,我今日在母后那里待得久了些。”
“哦?”
常氏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朱标不想让她跟着忧心,便挑了些轻松的来。
“遇到了一件趣事。”
朱标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有人今对着母后御膳房的烤鸡和烙饼,大呼叫,那是猪食,难吃得要命。”
常氏闻言,不禁莞尔。
“这人可真是有趣,御膳房的东西,寻常人想吃都吃不到呢。”
“谁不是呢。”
朱标摇了摇头,那哭抢地的画面回想起来,依旧让人忍俊不禁。
他环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的身影。
“雄英呢?”
“可儿他下午玩累了,用过晚膳没多久就睡下了。”
常氏的声音愈发轻柔。
“睡了啊。”
朱标轻声重复了一句,脚步下意识地朝着儿子的房间走去。
他停在雕花木门前,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静静地站着。
殿内很安静,他能想象出儿子香甜的睡颜。
“八岁,薨。”
“太子妃常氏,洪武十一年,薨。”
朱标的身体僵住了。
他背对着常氏,垂在身侧的手,指节一寸寸收紧,直至泛白。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眼前的雕花木门,仿佛变成了通往地狱的入口。
门后,是他注定早夭的爱子。
身后,是他注定殉情的爱妻。
而他自己,这个大明的太子,也将在三十七岁的盛年,猝然离世。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凭什么!
巨大的悲愤与无力感,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些,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强迫自己把这些当成一个荒诞的梦。
可每当夜深人静,每当看到妻子和儿子的脸,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就会变本加厉地涌上来。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重的秘密压垮了。
他身心俱疲。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常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温热的指腹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僵硬的肩颈。
“殿下,您太累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
“有什么烦心事,不能与我吗?”
朱标猛地回过神来。
他缓缓转过身,对上常氏那双清澈又担忧的眼睛。
灯光下,她的脸庞白皙柔美,一如初见。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光。
他不能失去她。
他也不能失去雄英。
绝不!
他要改变这一牵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朱标伸出手,轻轻抚上常氏的脸颊,指尖传来温润的触福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没事。”
“夜深了,歇息吧。”
常氏没有再追问,只是顺从地点零头,眼中的担忧却未曾消散。
她扶着他,一同走向床榻。
…………
卯时。
光微亮,晨曦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光明猛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一丝迷糊,眼神瞬间清明。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比任何闹钟都要准时。
他正准备起身,开始新一的体能训练,耳朵却微微一动。
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很轻。
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动。
还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声。
陈光明的心头一凛。
这么早?
谁啊?
他立刻从床上滑了下来,动作轻盈得像只猫。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外面的声音清晰了一些。
“兰花姐,你那边重点儿。”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压得很低。
“知道了,这车轮子老是咯吱响,吵醒了陈先生可怎么办。”
另一个女声回应道。
车轮子?
陈光明愣了一下。
听起来不像是刺客,倒像是两个在做苦力的宫女。
他略一思索,决定还是开门看看。
万一是来给他送早饭的呢?
虽然这大明朝的早饭,可能也就是酸味的馒头配苦味的咸菜。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嗨!你们在……”
话还没完,他就愣住了。
门口,两个穿着淡绿色宫女服饰的姑娘,正合力拉着一辆的独轮车。
车上堆满了金黄色的稻草。
其中一个离门最近的宫女,正背对着他,使劲地往前拽着绳子。
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
宫女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手里的绳子一松。
“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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