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城百宝楼顶层,禁制如琉璃光罩将密室包裹,符文在光壁上流转,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陈砚踏入门时,正见炎姬端坐案前,火光如流霞缠腕,比上次相见时更显凝练,连她周身的空气都带着若有似无的灼热,显然已触摸到筑基后期的门槛。
“落鹰涧一战,用赤羽金纹草破李家《黑水诀》,以离火金芽箭斩筑基,陈族长的手段,比传闻中更出人意料。”炎姬抬眸,火光映得她眼尾泛红,指尖轻叩桌面,一枚火纹玉简悬浮而起——正是落鹰涧战况的记录,南离朱雀宫的情报网,竟比陈家的暗线还要迅捷。
陈砚不绕弯子,将两枚物件按在案上:一枚是泛着阴寒的玉简,另一枚是边缘残缺的黑铁令牌,令牌上的宫殿纹路模糊如鬼画符。“炎姬道友,阴煞谷只是棋子。”他声音沉如古钟,“他们要培育‘蚀魂妖花’控制煞尸王,背后还有个刻着黑色宫殿的神秘组织。”
炎姬指尖南明离火跃出,如赤金游蛇缠上令牌。那模糊的宫殿纹路竟骤然亮起,黑气如毒蛇吐信般窜出,带着能冻裂神魂的阴冷——可这黑气刚触到离火,便发出“滋滋”惨叫,瞬间被焚成飞灰。令牌上的纹路清晰一瞬,又迅速黯淡,露出“幽都神宫”四个字的残痕。
“果然是他们。”炎姬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冰碴,火光都随之摇曳,“你们遇上的‘幽冥殿’,不过是拾到残羹冷帜野狗。真正的幽冥殿,是传承十万年的邪祟,以‘幽都神宫’为记,以掌控幽冥死气为业,连上古修士都要避其锋芒。”
“十万年?”陈砚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攥紧,“他们的图谋……”
“外殿为饵,内殿为核。”炎姬起身,火光在她身后投出高大的影子,“你们杀的,连外殿杂役都算不上。而内殿的人,要的不是煞尸王,是借蚀魂妖花打通阴阳!此花吸尽煞气怨念绽放时,能撕开幽冥缝隙,接引真正的幽冥死气——他们要以黑瘴林为坐标,建一条稳定的‘幽冥通道’!”
她顿了顿,目光如炬:“届时来的,不是筑基炼尸,是金丹期的幽冥卫,甚至以死气为食的‘幽罗王’!整个南荒,都要变成养尸场!”
金丹期!幽罗王!陈砚只觉脊椎窜起一股冰寒,连呼吸都带着凉意。他终于明白,为何阴煞谷会不惜代价污染灵田——这根本不是家族恩怨,是足以覆灭下的浩劫!
“南离朱雀宫守了三千年的‘监察者’职责,就是阻止这种事。”炎姬取出一卷卷轴,赤红色翎羽织就的帛布上,南明离火如星点燃烧,古老的符文在火光中流转,“这是《南离盟约》,我以朱雀宫当代使者的身份,邀陈家结盟。我们出情报、出功法、出支援,你们出灵植、出情报、做前沿阵地——生死与共,共抗幽冥。”
卷轴展开的瞬间,一股神圣的阳火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密室中的阴寒。陈砚逐字阅读,条款清晰,无半分陷阱,甚至南离宫承诺“若陈家覆灭,朱雀宫将庇护陈家遗脉”,诚意昭然。
“我需与族老商议。”陈砚将卷轴收起,掌心已沁出冷汗——这不是简单的结盟,是将陈家绑上对抗上古邪祟的战车。
“三日内答复即可。”炎姬递过一个赤红色储物袋,袋口火纹跳动,“这里赢金乌草’种子、《离火净化阵》图谱,还有三枚离火破煞珠——金丹期幽冥生物挨上一记,也要重伤。”
返回青禾山的议事厅,陈砚将玉简与盟约重重拍在石桌上。当“幽都神宫”“幽冥通道”“金丹”这些字眼砸出时,陈寿手中的茶杯“哐当”落地,茶水泼了满桌;韩立的胡须猛地绷紧,眼中寒光爆射;陈恒更是拍着石桌怒吼:“狗娘养的!敢把主意打到南荒头上,老子劈了他们!”
“盟约要签。”韩立率先冷静下来,指尖点向盟约,“朱雀宫信誉千年不倒,且陈家已无退路——幽冥殿不会放过我们,与其等死,不如死战!”
“四叔同意!”陈恒拍着胸脯,“大不了跟他们拼了!”陈婉也点头:“情报网已探到阴煞谷在调兵,再不结盟,我们就是孤军奋战。”
所有目光汇聚在陈砚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提起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这滴血带着庚金道种的锋锐,又染着陈家传承的气息,缓缓按在盟约末尾。“青禾陈家,愿与南离朱雀宫结为同盟,生死与共,誓抗幽冥!”
精血融入卷轴的瞬间,赤羽帛布爆发出璀璨火光,盟约化作两道流光,一道钻入陈砚眉心,化作朱雀火纹;另一道冲破屋顶,如赤色流星射向际,消失在南离方向。地间仿佛有古老的誓言回荡,密室中的阳火气息,骤然浓郁了三分。
盟约既定,青禾山如拧紧的发条般运转。韩立闭关研究《离火净化阵》,要将其与青禾万劫阵融合;陈婉加强情报搜集,紧盯阴煞谷与黑瘴林动向;苏瑶则捧着金乌草种子,在灵田旁搭起临时棚屋,日夜守护;而陈砚,却踏入了家族最核心的秘境——青禾灵境。
这里是祖师爷以大神通开辟的世界,灵气如液态般流淌,灵脉深处泛着乳白色的光晕,连空气都带着甜意。陈砚将离火金芽母株栽种在灵脉核心,又在周围播下锐金草、金乌草的种子,指尖道种之力化作金纹流光,缓缓注入土壤——他要在这里,培育出能对抗幽冥的“灵植军团”。
他将一枚离火破煞珠悬在赤羽金纹草上空,引导一丝微弱的火能渗入叶片,看着草叶上的金纹愈发璀璨;他用剑元心翼翼地切割离火金芽的根系,尝试嫁接金乌草的嫩芽,哪怕失败了十几次,指尖被火能灼伤,也只是用疗伤药一抹,继续专注;他甚至引动灵境的纯净灵气,在灵田间布下微型聚灵阵,让每一株灵植都能贪婪地吸收养分。
外界的风云,却愈发诡谲。黑水城传来消息:李家因李茂功失踪,族内爆发夺权内乱,百宝楼趁机收购其半数产业,李家彻底沦为二流势力;阴煞谷在损失三名筑基后,竟像冬眠的毒蛇般沉寂,连外围的巡逻都撤了,只剩浓郁的死气笼罩山谷;而黑瘴林深处,煞气波动越来越剧烈,偶尔有如山岳般的黑影在雾中一闪而过,伴随震得大地发颤的咆哮,前去探险的修士,十去九不回。
这是暴风雨前的死寂。陈砚对此心知肚明,他在灵境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以地为床、以露为饮。直到第七日清晨,当第一缕灵光从灵境穹顶洒下时,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那株离火金芽母株,竟长到了半人高,原本的叶片化作金红相间的剑形,顶端结出了一个拳头大的花苞。花苞外层是鎏金纹路,内层泛着赤火微光,周围缭绕着实质般的剑气与阳火,连空气都被灼烧得微微扭曲。一股远超筑基期的灵压,从花苞中缓缓溢出,让整个灵境的灵气都随之沸腾!
陈砚屏住呼吸,眼中满是炽热的期待。他能感觉到,这株由他亲手催化、融合了离火、庚金、金乌火三重力量的灵植,即将绽放出足以破局的锋芒。
就在此时,灵境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婉的声音带着惊慌与急切:“砚儿!快出来!阴煞谷动了!他们联合了黑瘴林的幽冥殿余孽,带着上千炼尸,正往青禾山杀来!”
陈砚猛地转身,看向那枚即将绽放的花苞,眼中闪过决绝。他抬手将灵境禁制开到最大,又在离火金芽旁布下守护阵法,然后化作一道青虹冲出——
外界的风暴,终于来了。而他培育的希望之花,也将在这场血战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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