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没急着回答。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越过假老赵的肩膀，扫了眼楼梯口。
没人跟进来。
“先把册子给我看。”
假老赵愣了下，从袋子里拿出匣子，打开，取出那本册子。
张北辰接过来，翻了几页。
纸张发黄，上面是毛笔字，工整但有些潦草，像是记录时很匆忙。
内容确实如假老赵所，全是墓葬位置和陪葬品清单。
“这是吴建国爷爷留下的？”
“对。”假老赵点头，“他爷爷解放前是个古董掮客，专门收倒斗的货。这本册子是他从各路盗墓贼那儿收集来的信息，记了几十年。”
“为什么交给吴建国？”
“他爷爷临死前，”假老赵，“把册子给了吴建国，只传长孙，别人不能知道。”
张北辰合上册子。
这东西价值连城。
“你先回答我，”他，“吴建国手底下有多少人？”
“能叫得动的，七八个。”假老赵想了想，“核心就三个，老王、阿福、刘瘸子。”
“你呢？”
“我算外围。”假老赵苦笑，“平时干些探路、望风的活儿，真下墓的时候，吴建国不太带我。”
“所以你对他的价值不大。”
假老赵脸色一僵。
“你可以这么。”
张北辰放下茶杯。
“那你知道王德发吗？”
假老赵一愣。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回答我。”
“王德发……”假老赵犹豫了下，“就是我刚才的老王。他是吴建国最信任的人，认识二十多年了。”
张北辰眼神一动。
果然。
“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假老赵摇头，“老王很神秘，吴建国有些事只跟他。我见过他几次，但不知道他住哪儿。”
“长什么样？”
“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瘦，脸上有道疤。”假老赵比了比，“从左眼角到下巴。”
张北辰记下了。
“吴建国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假老赵，“他最近行踪很神秘，经常半夜出去，也不去哪儿。”
“半夜出去？”
“嗯。”假老赵点头，“有一次我在他家附近碰见他，大概凌晨两点，他开着车，车后座放了铁锹和绳子。”
张北辰沉默了。
半夜带工具出门，八成是去倒斗。
但为什么不叫手下？
“他一个人去的？”
“不知道。”假老赵，“我当时躲在暗处，没敢出声。但车里好像只有他一个。”
张北辰思索片刻。
“你刚才，吴建国问你墓里的情况。他问了什么？”
“问墓道长什么样，棺材在哪儿，有没有陪葬品。”假老赵，“我都照你的回答了，你掉进陷阱摔死了，东西我拿到了。”
“他信吗？”
“表面上信了。”假老赵，“但我看他眼神，不像完全相信。”
“所以他给了你一条死蛇。”
“对。”
张北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那你觉得，他现在想干什么？”
假老赵沉默了。
“我猜……”他，“他想确认你是不是真死了。”
“确认之后呢？”
“如果确认你死了，”假老赵，“他会杀我灭口。”
“如果确认我没死呢？”
假老赵脸色变了。
“那他会来杀你。”
张北辰笑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假老赵没话。
他知道这是事实。
“现在你的计划。”他看着张北辰，“你要和我合作，怎么合作？”
张北辰放下茶杯。
“很简单。”他，“我要吴建国死。”
假老赵瞳孔一缩。
“你……你要杀他？”
“不然呢？”张北辰，“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
假老赵张了张嘴，没话。
他知道张北辰得对。
吴建国这种人，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留活口。
“但……但杀他……”假老赵咽了咽口水，“太冒险了。他手底下有人，而且……而且他不好对付。”
“所以需要你帮忙。”张北辰。
“我？”假老赵摇头，“我帮不了你。我就是个打杂的，吴建国根本不信任我。”
“你能接近他。”张北辰，“这就够了。”
假老赵沉默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简单。”张北辰，“约他出来。”
“约他出来？”假老赵皱眉，“他不会来的。他现在正怀疑我，怎么可能单独见我？”
“他会来。”张北辰，“因为你有东西可以吸引他。”
“什么东西？”
张北辰指了指桌上的匣子。
“册子。”
假老赵一愣。
“你……你要我把册子还给他？”
“不是还给他。”张北辰，“是跟他，你发现册子里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册子里记了一座大墓，位置在兴安岭深处，陪葬品极其丰富。”张北辰慢慢，“但这座墓有古怪，你一个人不敢去，想约他一起。”
假老赵眼睛亮了。
他明白张北辰的意思了。
“你想……在墓里动手？”
“对。”张北辰，“墓里没人，没监控，怎么死的都能是意外。”
假老赵深吸一口气。
这个计划……确实可校
但风险也极大。
“万一他不来呢？”他问，“万一他带人呢？”
“他会来。”张北辰，“因为那座墓是真的。”
假老赵一愣。
“真的？”
“嗯。”张北辰点头，“我之前去过一次，确实有陪葬品，但没敢动。”
“为什么不敢动？”
“因为有东西守着。”张北辰淡淡。
假老赵脸色变了。
“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北辰，“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约吴建国出来。”
假老赵犹豫了。
他看着张北辰，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张北辰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我考虑考虑。”假老赵。
“没时间考虑了。”张北辰，“吴建国已经怀疑你，最多三，他就会动手。”
假老赵脸色更难看了。
他知道张北辰得对。
“好。”他咬牙，“我干。”
张北辰笑了。
“聪明。”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推到假老赵面前。
“这是墓的位置。你拿着册子去找吴建国，就你发现了这条记录，觉得能发一笔大财。”
假老赵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上面写着一串坐标和几个地名。
“他会信吗？”
“他会信。”张北辰，“因为册子里确实有这条记录，只是写得很隐晦，一般人看不懂。”
假老赵翻开册子，找到了那一页。
确实樱
他看了半，没看懂。
“这写的是什么？”
“你不需要看懂。”张北辰，“你只需要告诉吴建国，你破解了这条记录，找到了墓的位置。”
“那……那我怎么解释破解的过程？”
“就你请教了一个懂古文的朋友。”张北辰，“吴建国不会深究，他只关心墓里有什么。”
假老赵点点头。
“什么时候约他？”
“越快越好。”张北辰，“明晚上。”
“明晚上？”假老赵皱眉，“太快了吧？”
“不快。”张北辰，“你今回去，假装无意中发现了这条记录，明一早就去找他，你破解了，想约他晚上去看看地形。”
“他会同意吗？”
“他会同意。”张北辰，“因为你会告诉他，这座墓是辽代皇族的，陪葬品至少值几千万。”
假老赵倒吸一口气。
几千万？
“真有这么值钱？”
“不知道。”张北辰，“但吴建国会信。”
假老赵沉默了。
他看着手里的纸条，心里七上八下。
“如果……如果出了意外呢？”他声问，“如果吴建国起了疑心，或者……或者你计划失败，我怎么办？”
张北辰看着他。
“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假老赵脸色发白。
“你……”
“我不会失败。”张北辰打断他，“因为我比你更想他死。”
假老赵张了张嘴，最终没话。
他把纸条和册子收好,放回袋子里。
“我走了。”他站起来。
“等等。”张北辰叫住他。
假老赵转过身。
“还有什么事？”
“吴建国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张北辰问，“比如护身符、玉佩之类的？”
假老赵想了想。
“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他，“从来不摘。”
“什么样的玉？”
“圆形，半透明，上面刻着字。”假老赵回忆着，“好像是……两个字。”
张北辰眼神一凝。
长生？
这两个字让他想起了什么。
“还有吗？”
“没了。”假老赵摇头，“我就注意到这个。”
“好。”张北辰点头，“你走吧。记住，明一早去找他，别露馅。”
“知道了。”
假老赵转身下楼。
张北辰坐在原位,目送他离开。
等假老赵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收回目光。
长生。
这两个字让他不安。
他见过太多人追求长生,最后都死得很惨。
吴建国戴着这块玉,是巧合还是有其他意思？
他端起茶杯,发现茶已经凉了。
窗外色渐暗,街上路灯亮起。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响了几声,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老崔,是我。”张北辰。
“张爷？”对方声音提高了些,“稀客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问你点事儿。”张北辰,“你听过吴建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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