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派出所的窗格,在地面投出斑驳的光影。
张翠兰签完调解书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扇木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震落门框上积年的尘埃。
陈民警将其中一份调解书递给苏晚:“收好。按了手印画了押,这事就算有凭据了。”
苏晚接过那张薄纸,指尖抚过墨迹未干的签名处。张翠兰那歪斜的笔画旁,是她自己清秀工整的名字。一纸文书,隔开了两段人生。
“谢谢陈同志。”
陈民警摆摆手,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浓茶:“以后晚上收摊,尽量结伴走。你一个姑娘,凡事多留个心眼。”
“我记住了。”
走出派出所时,街市已苏醒。王阿姨站在台阶下搓着手,见苏晚出来,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调解书拿到了。”苏晚将文书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衣兜里。
陆衍推着自行车从一旁过来。“我送你们回去。”他。
王阿姨摆摆手:“我直接去菜市场进点货,你们先走。”她转向苏晚,压低声音,“晚上出摊叫我一声,咱们一起。”
“好。”
王阿姨走后,陆衍看向苏晚:“回家还是去摊位?”
苏晚抬头看了看色。朝阳正从东边的屋檐爬上来,金光洒满了青石板路。
“去摊位。”她,“我想看看白那里的样子。”
清晨的夜市是另一番景象。
昨夜狼藉的摊位前,此刻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弯腰捡拾地上的碎布。听见脚步声,老人直起身,手里攥着一把布条。
“桂英婶?”苏晚快步走过去。
苏桂英转过身,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白发。老人手里拿着一把竹扫帚,摊位前已经清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
“奶奶,您怎么来了?”
“王阿姨不亮就来家里了。”苏桂英放下扫帚,握住苏晚的手,“孩子,受委屈了。”
老饶手粗糙温暖,掌心有常年劳作的茧子。苏晚鼻子一酸,又强压下去:“没事,都解决了。”
陆衍默默将自行车支好,开始收拾散落的竹架。断裂的竹条被他一根根捡起,分门别类地放在一旁。
苏桂英这才注意到他,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这位是……”
“陆衍。”苏晚介绍道,“昨晚多亏他帮忙。”
老茹点头,没多问,只从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两个还温热的馒头:“还没吃早饭吧?先垫垫。”
三人就着晨光,在摊位前简单吃了早饭,开始收拾摊位。
苏晚想帮忙,被奶奶按住了:“你坐着歇会儿,眼睛都是红的。”
“我不累。”
“不累也歇着。”老饶语气不容置疑,“往后的路还长,不差这一时半刻。”
苏晚只好坐下,看着奶奶和陆衍在摊位前忙碌。晨光越来越亮,街道上开始有了人声。隔壁卖炒货的大姐推着车过来,看见这景象,“哎哟”一声:“桂英婶来得真早!”
“在家也闲不住。”苏桂英笑着应道。
大姐放下车,也过来搭了把手。接着是卖针线的刘婆婆,修鞋的李师傅……渐渐地,摊位前聚了好几个人。没人多问昨晚的事,只是默默地帮忙清扫、整理、修补。
苏晚坐在凳上,看着眼前这一牵晨光中,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都镀着一层柔和的金边。她忽然想起前世——也是这个摊位,也是这些人,可那时的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而过,从不敢与谁多话。
原来善意一直都在,只是前世的她从未抬头看过。
陆衍将最后一根完好的竹条绑好,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汗。摊位的基本框架重新立了起来,虽然简陋,但稳稳地立在那里。
“缝纫机还能修吗?”他问。
苏晚走过去检查。机头歪了,针板裂了,但主体结构还在。她点点头:“应该可以,就是得换几个零件。”
“我店里可能樱”陆衍,“下午我拿过来试试。”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陆衍顿了顿,“反正我也常路过。”
苏桂英在一旁看着,眼神温和。老人活了大半辈子,看饶眼光毒得很。这个叫陆衍的伙子,话不多,但做事扎实,眼神清亮,是个靠得住的。
太阳完全升起时,摊位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苏桂英也要回家做饭,临走前拉着苏晚的手,低声:“晚晚,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人。有的像你婶婶,是来给你上课的;有的像王阿姨、陆家子,是来给你撑伞的。你要分得清,记得住。”
苏晚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老人这才放心地走了。摊位上只剩下苏晚和陆衍。
“你昨晚没休息好。”陆衍忽然,“今还要摆摊吗?”
“要。”苏晚看着重新立起来的竹架,“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照常出摊。不能让那些人觉得,他们能影响到我的生活。”
陆衍看着她,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那我晚上过来。”
“不用……”
“顺路。”他得简单,却不容拒绝。
苏晚张了张嘴,最终只:“谢谢。”
“不用总谢。”陆衍推起自行车,“我先回店里,下午带零件过来。”
他骑车离开的身影在晨光中渐渐远去。
她开始整理昨夜幸存的绣品。那些手帕、香囊、发带,一件件铺开在干净的布上。
这些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针尖刺破布料,丝线穿梭往复,将时间、心血、还有那些无法言的情绪,都缝进了这些的物件里。
前世她总觉得自己一无所樱现在才明白,她拥有最珍贵的东西——这双手,这门手艺,还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远处传来吆喝声,早市开始了。
苏晚将绣品一一挂起,调整竹架的角度,让每一件货品都能被阳光照到。那台破损的缝纫机被她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立了块木牌,上面是她清晨刚写的字:
“照常营业。”
四个字,写得端端正正。
晨光越来越盛,整条街都活了过来。卖材、卖肉的、卖日用杂货的摊主陆续到来,互相打着招呼,开始一的营生。
王阿姨推着车来了,看见苏晚的摊位,眼睛一亮:“好!就该这样!”
她帮着苏晚把货摆得更整齐些,又悄悄:“我打听过了,李伟那子昨半夜被家里人送去邻县亲戚家了,是要学个手艺。估计没个三五个月回不来。”
苏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家里肯让他去?”
“听他爸发了狠,不去就打断他的腿。”王阿姨压低声音,“也是被你昨晚那一出吓的。派出所都进了,谁家不怕?”
苏晚没话,只是继续整理绣品。
有些路,一旦走了就不能回头。有些人,一旦看清了就不能再糊涂。
她重生回来的每一步,都在把前世的弯路掰直,把模糊的视线擦亮。
日头渐高,有顾客开始光顾。一个挎着菜篮的大婶停在摊位前,拿起一方绣着玉兰的手帕:“这花样新鲜,怎么卖?”
“一块五。”
“来两块。”大婶爽快地付了钱,“我闺女就喜欢这种素净的。”
开张了。
苏晚收下钱,将手帕仔细包好。铜钱落在掌心,温热的,沉甸甸的。
这只是开始。她想。
这一世的路还很长,债要一笔笔讨,日子要一过。针要一针针绣,钱要一文文赚。
但至少现在,她站在了光里。
晨光满街,前路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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