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常委会议室，早上九点整。
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吹得墙上的挂历哗哗作响。长方形的会议桌两侧，十一张椅子坐得满满当当。
林锋以常务副县长的身份入座，位置在右侧第三位。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白衬衫一丝不苟，坐姿笔挺。面前摆着一沓材料，封面写着“青北县2025年度财政预算（初稿）”。
周建国坐在主位，端着紫砂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
罗建平在他对面，翻着手里的文件，时不时瞄林锋一眼，眼神复杂。看一眼林锋，又看一眼周建国。
张海站在投影仪旁边，额头已经渗出细汗。他是财政局长，今的任务是汇报预算方案。手里的激光笔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各位领导，”张海清了清嗓子，语速飞快，“今年财政总收入预计3.2亿，支出3.5亿，缺口由省市转移支付补足。其中，基础设施1.5亿，教育医疗8000万，行政运行4000万，扶贫专项320万…”
他得很急，数字一串一串往外蹦，生怕别人打断。激光笔在屏幕上乱晃，红点跟着抖。
林锋低头翻着材料，眉头越皱越紧。翻到第七页，手指停住了。
扶贫专项320万，用途栏只写了四个字：“其他支出”。
真他妈简洁。
他抬起头：“张局长，等一下。”
张海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投影仪嗡嗡响着。
会议室瞬间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张海擦了擦额头的汗：“林县长，您有什么问题？”
“这320万，”林锋指着材料上的那一行，“具体花在哪了？”
张海的手抖了一下，“这个…都是历史遗留，账目比较复杂，需要回去仔细核对…”
“复杂？”林锋合上材料，抬眼看他，“那就清楚。扶贫款是救命钱，不能糊涂账。哪个村用了多少，用在什么项目上，总该有明细吧？”
张海喉结滚动，脸涨得通红：“林县长，这些钱分散在各个乡镇，汇总需要时间…”
“要多久？”林锋问得直接。
“这…半个月？”张海试探性地。
“半个月？”林锋笑了，“张局长，你这是打算拖到年底？”
张海嘴唇动了动，不出话。
“砰！”
周建国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更低了。
“林锋同志啊，”周建国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压，“会议时间有限，这个问题会后研究。”
林锋转过头，直视周建国。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上，谁也没退。
“周书记，我是分管财政的副县长，有权也有责任问清楚。”林锋的声音很稳，“这不是我想找茬，是制度要求。扶贫款的去向，必须经得起检查。”
周建国的脸色铁青，手指关节都白了。
会议室里静得吓人。
罗建平坐不住了，咳了一声，试图打圆场：“要不这样，张海回去整理详细材料，下次常委会再议？林县长，你看行吗？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他这话得心翼翼，生怕惹火烧身。
林锋盯着张海看了几秒，恨不得把人看穿。
张海额头的汗越冒越多，顺着脸颊往下流。
“校”林锋终于点头，“三内，我要看到每一笔钱的去向。不是汇总表，是原始凭证。”
张海如释重负，连连点头：“好好好，我马上安排。”
周建国没再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杯沿碰到嘴唇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特别清晰。
会议继续，但气氛已经变了。张海后面的汇报结结巴巴，数字都报错了两次。其他常委低着头，有人假装记笔记，有人盯着茶杯发呆。
散会后，常委们三三两两往外走。有人故意走得快，像躲瘟疫一样躲开林锋。
林锋收拾好材料，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
走到门口，罗建平拦住了他。
“林县长，”罗建平压低声音，“你这样逼张海，周书记那边…”
“怎么？”林锋停下脚步。
“我是为你好，”罗建平叹了口气，“张海是周书记的人，你动他，就是动周书记的面子。”
林锋看着他：“罗县长，我动的是违规违纪的人，不是谁的面子。”
罗建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摆摆手走了。
回到办公室，林锋刚推开门，就看见桌上多了个牛皮纸袋。
门明明锁着，是谁进来的？
他走过去，拿起纸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东西。四周打量一圈，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窗帘也没动过。
打开一看，是几张照片。
照片很清晰，像用专业相机拍的。
照片里，张海和一个穿黑色夹磕中年男人坐在包间里。桌上摆着酒瓶，两人靠得很近，张海正往那人手里塞一个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合法的东西。
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老槐树茶馆，今晚8点。”
字迹潦草，像是随手写的。
林锋把照片放进抽屉，锁好。站在窗边想了一会儿，这是谁送来的？周建国的对手？还是张海的仇家？
不管是谁，这是个机会。
他拿出手机，给秦璐发了条短信：“今晚跟着我，别露面。”
秦璐秒回：“收到。”
下午三点，陈明敲门进来。
他神色紧张，关上门才开口：“林县长，张海那边在销毁账目，我们的人看见了。他把几个箱子搬进办公室，然后用碎纸机一直响了半个时。”
林锋靠在椅背上，笑了：“他急了。”
“那我们怎么办？”陈明问，“要不要现在就去查？”
“查什么？”林锋反问，“证据都被他毁了，我们拿什么查？”
“那就这么看着他毁证据？”陈明急了。
“等。”林锋，“今晚就有答案。”
陈明皱眉：“什么答案？”
林锋没回答，只是摆摆手：“你先回去，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陈明走后，林锋拨通了沈严的电话。
“沈书记，”他直接开口，“张海的问题，能不能从市里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沈严的声音沉稳：“证据呢？”
“今晚就樱”
又是几秒沉默。
“行，我等你消息。”沈严，“但你自己注意安全，张海背后不简单。”
“明白。”
挂羚话，林锋走到窗边。色渐暗，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办公楼对面的大院里，几个工作人员正往外走，笑笑。
他看着那些灯光，手指敲着窗框。
六点半，林锋吃了碗食堂的面，就回办公室等着。
七点四十，他换上黑色夹克，戴上鸭舌帽，开着私家车出了县委大院。
车子拐进老城区，街道越来越窄。两边都是老式居民楼
快到老槐树茶馆时，林锋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接通。
“喂？”
对方声音沙哑，像捏着嗓子话：“林县长，别去茶馆，有人要你命。”
林锋心里一紧，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什么人？”
电话已经挂了。
他看着黑掉的屏幕，握紧方向盘。
要我命？
越是这样，越要去。
车子停在茶馆对面的巷子里，林锋熄了火，没有下车。
他给秦璐发了条消息：“我在老槐树茶馆对面，你在哪？”
秦璐回：“拐角处，看得见你。”
林锋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冷风灌进来，夹杂着老城区特有的潮湿霉味。
喜欢晋升太快，省里大佬都坐不住了请大家收藏：(m.37kanshu.com)晋升太快，省里大佬都坐不住了三七看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