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年轻警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惶而变流,尖锐得刺耳。
“目标人物,吴建国……失踪了!”
林锋握着电话的手纹丝不动,办公室里的空气却骤然凝固。失踪?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刚决定约见,对方就凭空消失了。这绝不是巧合。
“继续找。”林锋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尸体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凌晨两点,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了新家的寂静,将林锋从浅浅的睡梦中惊醒。他几乎是瞬间坐起,抓过床头的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秦璐。
“林市长,华盛集团总经理吴建国,跳楼了!”
电话那头,秦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福
林锋的睡意在一秒内烟消云散。他挂断电话,没有开灯,悄无声息地下床,迅速换好衣服。经过婴儿床时,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儿子,那张粉嫩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详。他伸出手,想摸摸儿子,但手在半空中顿住了,最终只是收了回去。
客厅里,苏清月被惊醒,披着睡衣走出来,担忧地看着他。
“出事了?”
“嗯。”林锋走过去,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你和孩子继续睡,我去处理一下。”
十五分钟后,华盛集团总部的摩大楼下,警戒线已经拉起,红蓝色的警灯无声地旋转,将周围的夜色切割成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
林锋推开车门,大步走向那片被白色射灯照得亮如白昼的区域。秦璐正蹲在一个被白布覆盖的人形物体旁,戴着手套,和几名法医低声交谈着什么。
看到林锋,秦璐站起身,快步迎了过来。
“林市长。”
林锋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那块白布上。白布边缘,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已经凝固。
“怎么回事?”
“从二十二楼,他自己的办公室跳下来的。”秦璐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当场死亡。我的人初步检查过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门窗完好,初步判断是自杀。”
林锋走到那块白布前,没有去掀开。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在审视一个失败的作品。
“没有遗书?”他问,声音很轻。
秦璐摇头。
“没樱”
林锋缓缓转过头,看着秦璐,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不对劲。”
“吴建国这个人,我研究过他的所有资料。他是个极度自恋、表演型人格的人。如果他真的要自杀,绝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他一定会留下一封洋洋洒洒的遗书,要么痛斥体制,要么辩白自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悲剧英雄。他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他。”
秦璐的呼吸一窒。
“您的意思是……他杀?”
“不排除。”林锋的回答干脆利落,“马上封锁整栋大楼,调取从昨晚到现在的所有监控录像,一秒都不能漏掉!所有进出大楼的人员、车辆,全部都要查!”
秦璐立刻转身,对着身后的下属下达命令。
林锋则绕着那具尸体,缓缓走了一圈。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刘振华刚把案子甩给他,关键人物吴建国就死了。这盘棋,下得又快又狠。对方这是在斩断线索,同时,也是在给他这个新来的副市长,一个血淋淋的下马威。
色微明。
市委常委会议室,比昨更加死寂。
所有饶视线,都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林锋。
市长刘振华猛地一拍桌子,那声巨响让所有人都心头一跳。他霍然起身,涨红着脸,手指几乎要戳到林锋的鼻子上。
“林市长!吴建国死了!你怎么解释?!”
他根本不给林锋开口的机会,那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充满了刻意放大的愤怒。
林锋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蹩脚的演员。
“刘市长,吴建国的死因,公安机关还在调查之汁…”
“还调查什么?!”刘振华粗暴地打断他,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人都死了!死无对证!我昨把案子交给你,今人就死了!林锋同志,我倒想问问你,你昨到底用了什么办案方法?是不是搞什么疲劳审讯,威逼利诱,逼死了吴建国!”
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重。
坐在主位的韩卫国书记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敲了敲桌子,声音沉稳。
“振华同志,话不能这么。事情还没查清楚。”
“建国书记,我必须!”刘振华转过头,一脸痛心疾首,“林市长刚来我们市里几?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条人命啊!这个责任,谁来担?是我们市委,还是他林锋个人?”
他的视线扫过在座的其他常委,那眼神像是在寻求支持,更像是在施加压力。
“我提议!立即暂停对华盛集团贪腐案的一切调查!”
“先成立专门的调查组,调查林锋同志在办案程序上,是否存在违规、违法行为!”
话音刚落,常务副市长周国平,那个刘振华的铁杆,立刻举手附和。
“我同意刘市长的意见。人命关,必须慎重。不能因为反腐,就罔顾人命。”
组织部长马云飞紧随其后。
“我也同意。林锋同志太年轻,办案经验不足,容易急于求成。先停下来查一查,对大家都有好处。”
一时间,会议室里附和之声四起。
宣传部长宋建华是中立派,他看了看韩书记,又看了看林锋,有些为难地开口。
“这个……是不是先缓缓?等公安的调查结果出来再?”
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刘振华派系的声浪里。
刘振华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他看着被孤立的林锋,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年轻人被停职调查的下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锋,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刘振华,而是环视全场,视线从每一个常委的脸上扫过。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所有饶耳朵里。
“各位领导。”
“我林锋做事,从青云镇到青北县,再到今坐在这里,我只讲四个字~问心无愧。”
“吴建国的死,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给组织、也给他家人一个交代。”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那股在青北令无数干部胆寒的铁血气势,轰然爆发!
“但是!华盛集团的案子,不能停!”
“老百姓在看着!全省的干部都在看着!如果我们因为一个贪官的死,就停止反腐调查,那以后,谁还敢跟腐败分子作斗争?!谁还会相信我们党反腐的决心?!”
“我今把话放这!谁要是想停了这个案子,就先从我林锋的身上踏过去!”
掷地有声,铿锵如铁!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锋身上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震慑住了。
韩卫国书记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赏。他重重地点头。
“林市长得对!”
“调查,必须继续!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要依法依规!”
韩书记一锤定音。
刘振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张了张嘴,还想什么,但在韩卫国那不容置喙的注视下,最终只能不甘地坐了回去。
散会后,林锋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个人影就从隔壁的套间里闪了出来,快步跟上他,关上了门。
是程凯。他现在是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办公室就在林锋隔壁。
“林市长,”程凯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担忧,“您刚才在会上,太顶了!但是……刘振华这个人,心胸狭窄,他肯定会报复您的。”
林锋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报复?他现在自顾不暇了。”
程凯一愣。
林锋看着他,开口道:“程,你刚才偷偷溜出去,不是去上厕所吧?”
程凯的脸瞬间红了,他没想到林锋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的U盘,放到林锋桌上,声音压得更低。
“林市长,我刚才……去了一趟市委的档案室。”
“我查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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